佐宿翰沉默了,是,他是怕自己的母親一時情急說了不該說的話。
“佐家破敗,隻能依靠蕭家,而這個家,現在是你舅舅在做主,你外公如今七十二歲了,威嚴雖在但很多事情也是力不從心,你還年輕,你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我不會那麼糊塗!”
蕭蓉說完,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你舅舅要是不插手,那個踐人就死定了!”蕭蓉說著,眼睛裏帶著一絲快意,也鬆了一口氣。
蕭蓉最怕的就是弟弟插手這件事,不過好在,現在不用她擔心了。
讓她恨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終於要死了!
可是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也死了!
見蕭蓉的情緒穩定了,佐宿翰沉思了片刻,找準了時機開了口,“媽,那天晚上,你跟他爭吵時,說的那些話--”
蕭蓉蹙眉,像是在回憶那天晚上跟佐亞文爭吵時說的些什麼話。
“你還記不記得?”佐宿翰試探著問,眉色間有些揣測和思量。
蕭蓉抬眸,“你是問,顧念是你爸跟顧涵青生下的孽種的那句話?”
佐宿翰心裏一顫,在他心顫的那一刻,病房的洗手間裏也發出一聲杯子被撞擊的聲音。
“誰在洗手間裏?”
佐宿翰大步走向洗手間,一把抓住了正在洗手間裏拿著個杯子的秦歡離,隨即眼睛一眯,“你怎麼在這裏?”
秦歡離的手裏握著個杯子,佐宿翰抓住她的手太用力,她疼得臉色一白,差點跌倒,一把抓著他的手大聲說道,“你幹什麼啊?”
她的音量比平時大了些,佐宿翰才察覺自己拽著她的手腕,手指間胡亂纏著耳機線,她的左耳上還掛著一隻耳機,音樂聲正從另外一隻懸掛在半空中的耳機裏傳出來。
佐宿翰順手一撈,把那耳機撈過來放在耳邊聽了一陣,狐疑地看了一臉蒼白的秦歡離一眼,一把鬆開了手,語氣也比剛才和緩了些,“你在洗手間裏幹什麼?”
“我本來是來洗杯子的,但肚子有些疼,所以上了洗手間之後再洗的,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你剛才幹什麼?嚇我一跳!”
秦歡離揉著自己被捏紅了的手腕,疼得嘴角都在抖,一臉不解地看著佐宿翰,“出什麼事情了?”
佐宿翰收回了目光,目光淡了些,“沒有,我聽到杯子的聲音,就進來看看!”
“剛才洗杯子的時候不小心,差點就摔壞了!”秦歡離不經意地解釋,佐宿翰看了她一眼,邁步走開!
“你回去準備一下,舅舅說了,等設計峰會一結束,會讓你進景湖設計組!”
秦歡離眼底閃過一絲亮光來,真的?
蕭景琛真的同意她進景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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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有關顧涵青殺人案件的曝/光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電視,網/絡,報刊雜誌,但凡能傳播消息的渠道都在瘋狂地傳達著各種消息。
而這件殺人案的審理也將在一周後開始,報紙上的頭條刊登著案件證據收集的進度消息,太多的消息雜糅在了一起,就像風/暴來襲。
顧念一周的時間都沒有出門,她在家裏畫圖稿,畫了很多很多,多得一天下來,書房的地毯上都鋪著厚厚的一層。
在她拿到設計大賽初賽入圍通知的同時,她也熬到了顧涵青開庭的日子,卻在開庭的前一晚接到了王萌發來短信。
顧念,你不許去法院!不準去!
顧念知道,王萌是怕自己一出現,會被有心人刁難!
顧念摸著自己已經突出來的小腹,小腹有些隱隱作痛,她起身,在室內緩步走了幾圈,大概是坐久了沒有運動的緣故,這兩天,她的肚子時常會不舒服。
韓翩芊也跟她說過,讓她別去。
她們是擔心過度了,顧念站在窗口,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她沒有想過要去審判現場,她怕自己難受!
是,她討厭顧涵青,討厭她的自以為是,討厭她的始亂終棄,但是懷孕的她每次在肚子難受或是吃不下東西但心裏都會念及孩子強撐著要自己吃東西時,她就會特別特別的難受。
難受著一個母親懷胎十月的艱辛。
難受著現實與幻想的殘酷差距。
更難受著,自己明明不是一副鐵石心腸卻要故作冷靜自持地咬牙堅持著!
王萌說,她給顧涵青找了辯護律師,哪怕顧涵青是拒絕的,但她堅持花大價錢找來了外省的一位辯護律師。
她說她會盡全力替顧涵青打這場官司,但是前提要求就是,顧念不能到場!
顧念心裏明白,這恐怕,是顧涵青要求的!
隻是顧涵青出庭那天,顧念想去也去不了。
“怎麼回事?”蕭姿接到電話時神色一驚,從座椅上站起來便接電話邊往辦公室外麵走,“翠姐,你可把人給看好了,我馬上就過來!”
蕭姿親自駕車從醫院趕到黃浦莊園。
“您可來了!”翠姨急得滿頭是汗,帶著蕭姿和跟來的兩名醫生上樓去。
翠姨一邊走一邊解釋,“蕭先生早上八點離開家,八點半蕭太太才用了早餐,這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腹痛難耐!”
蕭姿一邊聽著一邊疾步上樓,推開臥室門時快步走到大chuang邊,看著大chuang上疼得蜷縮成一團的顧念,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一手的冷汗,頓時喊著顧念的名字。
“顧念,你是哪兒不舒服?快跟我說說!”
跟來的兩名醫生也圍了過來,揭開了顧念的被子開始做檢查。
蕭姿看著病chuang上臉色蒼白的顧念,一手拉開了顧念的裏衣,放在微微鼓起的小腹上,一臉緊張地說道,“張醫生,你快替她檢查一下!”
顧念的胃抽疼得厲害,早餐吃過的紅棗黑米粥已經全吐光了,她也不知道怎麼今天好端端的胃突然痛起來,很痛,痛得她實在受不了才喊了翠姨的。
“蕭醫生,還是送醫院吧!”
蕭姿焦急地點了點頭,通知還停在花園裏的救護人員抬著擔架上樓,她來的時候就帶了救護車來的。
顧念覺得,她苦膽都要吐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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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涵青的一審開庭現場,旁聽席上坐滿了人。
唐易恒左邊坐著的是蕭齊,右邊坐著是蕭景琛,這讓想要半途溜號的他除了遁地之外別無他法了。
前排坐著的是佐宿翰兩夫妻和蕭蓉,左邊那邊坐著王家的人,來的人也不少。
而被告的家屬席上除了王萌之外,還有陸彥鴻,從c市趕來的陸彥鴻早早地就來到了審判現場,安靜地坐著。
唐易恒有些頭疼地伸手揉著眉頭。
他甚至想著,不如換個位置坐,坐陸叔旁邊也比坐在佐宿翰後麵的強。
這小子臉上的青腫好了,鼻梁骨也接上了,聽說最近在景湖也不是閑職了!
唐易恒很疑惑地把目光瞟向了右邊坐著一動不動的舅舅。
我舅,你該不會是因為他死了個爹就給他這麼多的安慰獎吧?
我要是死了爹,你會不會把整個景湖都送給我?
唐易恒剛想到這裏就忍不住地打了個嗝,耳根子一陣燙,響起了老唐擰耳朵時的狠辣勁兒,頓時把心裏的那個念頭給吞了回去。
天打雷劈,要天打雷劈滴!!!!
當公訴人敘述完整個案件,正要進入下一個程序,會場裏因為一道聲音而突然死寂一片。
“我認罪!”
出庭的顧涵青平靜地大聲說道,“人是我殺的,我認罪!”
審判現場旁聽席上開始有了騷/動,不少人開始交頭接耳地低聲議論了起來,唐易恒聽見左邊的外公蕭齊冷哼了一聲,再看右邊的舅舅,舅舅的神色無異,可唐易恒卻隱約感覺到他氣息很輕地鬆了口氣,但很快他的神色再次凝重起來。
蕭景琛接了一個電話之後,低聲叫住了發愣的唐易恒,“馬上陪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