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風雪漫天,眺望遠方,不見歸人。
一位老者步履蹣跚的行走在雪地上,雪落滿肩頭,前方酒館折映出微黃的燭光。
風雪迷了眼,看不清前方的路。
老者用削瘦見骨的手指握著竹支,小心的走進酒館。
店小二熱心的招呼著他,並為他溫了一壺酒。老者聽著店裏人嘮家常講故事,自己在一旁偶然附和幾句。
“我的故事講完了,說說你們的吧!”
“我看您年壽頗大想必一定有什麼故事吧,不妨說來聽聽。”有人在老者麵前坐下,接著這張桌子陸續圍滿了人。
想到從前,老者混濁的眼睛裏有了些許清明,他喉嚨暗啞卻吐字清晰:“啊,既然諸位想聽,我便慢慢道來……”
那是一年冬天,小孩在街上跳著皮筋,口中唱道:“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寒風送來一縷香甜的氣息,跳皮筋的小孩停了下來。他們盯著迎風走來的白衣少年,那身白衣純淨的不染一絲塵埃。
身著它的少年也是如此,寒風輕拂過少年鬢角的頭發,少年微低著頭,不言語。手上抱著一個油紙袋。方才那股香甜的味道便是從這油紙袋裏散發出來的。
孩子們咽了咽口水,眼睛緊盯著油紙袋。有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走向前扯了下少年的衣服:“雲平哥哥,可以分我們一個嗎?”
“嗯?”雲平思索了一會兒,“可以吧。”
油紙袋裏的糖糕就這樣分完了,望著孩子們臉上的笑臉,雲平坐在石頭上用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
突然他感受到一種粘稠且充滿惡意的目光正在盯著他,身後也傳來了青稚且陰鬱的聲音。
“平平,我的糖糕呢。”
話是對雲平說的,但來人的目光卻盯著孩子們嘴角邊的糖屑。
“呃,這個……”雲平眼神亂瞟,他忘記了這個糖糕不是他自己的。
孩子們幫他解圍:“裴哥哥別生氣,是我們要吃的。”
裴衣抬了抬半瞌著的眼皮,歪著頭笑了下,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欸——”
雲平也轉過身對裴衣說道:“糖糕的話,我重新再去買可以嗎?”
“我不想吃糖糕了,我想要酸棗糕。”裴衣看著這群孩子也不打算追究了。
雲平用裴衣的錢給裴衣買了酸棗糕,還叮囑道:“不要吃太多哦,吃多了牙疼。知道嗎?”
裴衣不說話,隻是拿起一塊放進嘴裏,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
忽地刮起了一陣風,不遠處胭脂攤位上還沒來的及裝進盒裏朱砂,隨風飄了起來。落在了雲平潔白的衣服上,就像是梅花落在雪地上一樣。
“啊,對不起。”飽含歉意的聲音響起,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計跑過來查看。
看著雲平的衣裳不由心生愧疚:“呀,弄髒了。”
“唔,”雲平左右瞧了瞧,不太在意的道,“沒事的十三姑娘,洗洗就好了。”
十三姑娘本沒有名字,隻因是在十三號那日成的親,所以村裏人都喊她“十三姑娘”。
“嗯,”十三姑娘的目光從雲平身上移開,落到他身後的裴衣哪,“裴裴看起來很不開心呢,吃著糖都甜不了心嗎?”
裴衣將手中拿著的酸棗糕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將油紙袋遞到十三姑娘眼前。
“我不要,我不吃。”十三姑娘連忙擺手,笑的一臉溫柔。
見十三姑娘不收,裴衣扭頭看向雲平,眼睛好像在說:怎麼辦,她不要。
雲平被這一幕可愛到了,笑彎了嘴角:“說不定你收下了他就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