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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啟:
原本想寫展信佳的,可是筆落在紙上,又怕你不想我,所以想換成‘見信如晤’,可是思來想去,還是隻寫了個‘親啟’,這樣你一打開信,就知道我肯定想你了。
你走後第一天我就覺得哪裏都不對勁,禦膳房的飯菜有點淡,上朝時那群文官有點吵,天不夠藍,風有點冷,最重要的是,你不在。
好像你從來都沒有離開我這麼久過,從我五歲過後。這是你走後第五天,估計連北疆的邊兒還沒有看到,說不定回回頭還能看到京城的影子,可是我已經想你想得受不了了,梁靄,你想不想我?
我猜想,畢竟你也沒有離開我這麼久過。”
半個月後,梁燼接到了梁靄給他的回信,就短短的三個字,卻足以讓他欣喜若狂,看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打贏了勝仗呢。
——那信上寫著,“猜對了”。
這一仗打了近兩年,突厥擅長騎射和遊擊,期間梁靄也受過幾次傷,但都沒讓梁燼知道,等到了第兩年的冬天時,突厥是遊牧民族,冬天是最不利於他們休養生息的季節,梁靄便集結全部的兵力,在北疆的土地上連續掃蕩了半個月,終於將那些突厥人一網打盡了。
每個人身上的血腥味濃得能引來冬眠的猛獸,冷冽的東風也吹不起被鮮血浸得黏稠僵硬的旌旗,當天邊第一抹霞光升起時,每個人的臉上,掛著的都是激動的笑意。
——他們終於徹底地驅除了突厥,還被困擾了十餘年的邊疆一個安穩清淨了!
太平盛世,是在他們手中開始的!
“好了,今晚大家先喝酒慶祝一下,睡一覺,明日一早就出發,”梁靄臉上帶著笑,“等回到了京城,陛下一定給你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到時候,每個人都會得到數不清的賞賜和榮耀!”
梁靄手下的副官也笑:“王爺,這麼著急?”
“是啊,著急。”梁靄眯起眼看著連綿的黃土上麵緩緩升起的朝陽,金色的陽光溫暖而耀眼,均勻地灑滿每一寸幹涸的土地,均勻地灑滿黃土與高山、丘陵與湖泊,又撫過他沾滿鮮血的臉龐,和遠在千裏之外他兩年未見的青年的臉龐。
而在太陽出沒過的每一寸土地,陰影正在緩緩後退,一個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正在漸漸浮現出它豐腴的臉龐,在千裏山河未得淩亂之前,由他與他的將士們為其披上了一件嶄新而繁盛的袍衫。
“昔我往昔,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梁靄伸了個懶腰,望著京城的方向,卻又換了首詩,“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冬天快過去了,春天,可是個適合團圓的季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