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門口,老獄警拍了拍陳墨瘦骨伶仃的肩膀。
“出去以後好好生活。”
他手勁不算大,可陳墨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捂著唇,眉眼間有種病態的蒼白:“謝謝,我會的。”
老獄警渾濁的雙眼有種看透了世事的滄桑,他擺了擺手:“走吧,別回頭。”
“您多保重。”陳墨微微鞠了一躬,隨後一步一步走出監獄。
身後傳來鐵門被關上的聲音,厚重又刺耳。
他五年的牢獄生活也隨著這聲關門聲徹底結束。
陳墨仰起頭,看著頭頂澄澈碧藍的天空,享受著久違的陽光落在身上暖乎乎的感覺,心裏積攢的陰霾似乎也正在一點一點散開。
五年了,他終於出來了。
剛進來時,他夢到過很多次自己出獄時的場景,盡管那個時候他也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出來,可他還是會做夢,無一例外,每個場景裏都隻有他一個人。
就如同現在一樣,他一個人從獄中走出來,沒有親人相接,更沒有什麼抱頭痛哭的動人場麵。
當初,為了跟顧盛酌在一起,他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父親被他活活氣死,母親也跟他斷絕了母子關係。
陳家倒台之後曾經的那些狐朋狗友更是個個都對他唯恐避之不及,所以他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活該。
過往的回憶太過痛苦,連帶著眼前的陽光都變的陰冷。
陳墨收回思緒,低頭不經意間竟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
一瞬間,他像被按了暫停鍵般,連眼睛都忘了眨。
隻見喬木站在離他不遠處,如同上高中時陳墨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陽光照在他身上,他朝陳墨張開雙臂:“愣在那兒幹嘛,我很困的好不好,快過來抱一下。”
陳墨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可還沒等他挪動腳步,喬木便迫不及待的大步向他走了過來。
“走這麼慢,你屬蝸牛的吧?”
喬木緊緊的抱住他,在他耳邊佯裝抱怨。
陳墨紅著的眼眶瞬間聚起了水霧:“阿木……”
喬木吸了吸鼻子,不算重的錘了下他的背:“大喜的日子別給我整哭唧唧這出啊。”
話雖這樣說,可他臉上的淚卻比陳墨還要多。
兩人抱著哭了會兒,隨後上了喬木的車。
陳墨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窗外飛馳倒退的景色,心裏生出一種物非人也非的感慨。
五年的時光讓這座大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於他而言也變得陌生了。
喬木手握著方向盤,時不時的看一眼旁邊的陳墨。
這人從前就清瘦,現如今越發瘦的不成人形了。
五年的牢獄之災徹底磨平了他的棱角,現在的他再看不到一絲從前的影子。
那個養尊處優驕橫跋扈的小少爺終究是死了。
喬木心底一片澀然,眼睛也澀澀的。
“阿木……”
陳墨看著窗外欲言又止,垂在身側的右手不自覺的攥緊又鬆開。
喬木知道他想說什麼,他眨了眨眼睛,拚命壓住眼底的淚意,說道:“我帶你去見她。”
此時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子連頭綴尾的綿延,把路圍了個水泄不通。
喬木好不容易才把車挪到了幼兒園附近,此時的校園門口全是等著接孩子的家長。
監獄門口,老獄警拍了拍陳墨瘦骨伶仃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