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癮欲離心(1 / 3)

按照霍新的指示,洪隼來到了寶珠橋旁等待。

旁邊的茶社裏咿咿呀呀地傳出了越劇的唱段,洪隼側耳一聽,正是他前幾天在林燕儂打麻將的茶社裏聽過的《耳聽娘子哭悲聲》。

“我看他平日毫無夭壽相,為什麼年紀輕輕喪了命?”

“難道麵相看不準?難道命脈裏早注定?”

洪隼在初夏的微風中站著,聽著耳邊飄來的若有似無的唱段,心底彌漫著深深的悲涼。沒等他沉浸在悲傷中太久,霍新的車適時地停在了他的身邊。

今天開車的依然是丁玲,她一改往日的殷勤活潑,隻是冷淡地透過墨鏡瞥了洪隼一眼便扭過了頭去,後排的霍新搖下了車窗,對著他一招手,說:“上車。”

洪隼把思緒拉回來,默默無言地坐了進去。

霍新把洪隼手裏裝現金的包拿到了自己手上,然後掏出了麻繩和眼罩,皮笑肉不笑地說:“對不住了隼哥,點子得保密。”

洪隼沒有說話,任由霍新把自己的雙手捆住,眼睛蒙住。在陷入一片黑暗之時,他聽見霍新拉上車窗上的遮陽簾的聲音,做完這一切之後,霍新對前麵的丁玲吩咐道:“走吧!”

汽車平穩地行駛起來,一路開出了主城區,往市郊的方向繼續前進。

霍新看了一眼坐得板板正正的洪隼,心裏嗤笑了一聲,然後低頭去打開了洪隼帶來的那個小皮包——包裏整整齊齊地放著一摞錢,清點完之後他滿意地把拉鏈拉上了,也不說話,隻是笑微微地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

半小時之後,車停在了市郊一條老街的一戶民房門口。

霍新一動不動地坐在車上,示意丁玲下車。丁玲摘下墨鏡,腳步輕快地下車去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一個染著黃色頭發的年輕人打開貼門上的小孔看了一眼門外,便把丁玲放了進去,丁玲進去不過十分鍾就折返了回來,手上拎著一個小小的黑色帆布包。

上車之後,丁玲把帆布包交給了霍新,又繼續扮演著司機的角色,把車開往了另一個方向。

洪隼在黑暗中如坐針氈,緊張得出了滿頭的薄汗,就這麼又開了二十分鍾,丁玲把車停在了市郊一個村子的路口。

霍新終於解開了洪隼的眼罩和手上的麻繩,笑嘻嘻地把剛取來的帆布包塞到了洪隼懷裏,“隼哥自己打個車回去沒問題吧?”

他這句話看似詢問,實際上卻不容置疑——因為他把洪隼推下了車之後就關上了車門絕塵而去,留下洪隼一個人站在樹蔭下一臉茫然。

洪隼不知道這是哪裏,隻好打開手機地圖查看了一下。在確認了自己的方位之後,他用打車軟件叫了個車往回趕。這裏是城南的一個郊區,附近都是大大小小的村子,距離林燕儂家足足有20km。他懷揣著那個不可告人的帆布包,精神緊張地坐在車裏,一刻都不敢懈。

在經曆了二十多分鍾的煎熬之後,車終於停在了林燕儂家樓下,洪隼忙不迭地付了錢,下車就迅速地進了家門。屋子裏安靜又昏暗,林燕儂像是還沒有起床。洪隼輕手輕腳地在客廳轉了一圈,最終把那個黑色的帆布包塞進了茶幾最下麵的抽屜裏。

林燕儂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洪隼一時摸不準她到底是在閉目養神還是沒睡醒,隻好輕輕地坐在了梳妝台前的凳子上,默默地等她睜開眼睛。

這一等,就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天色將暗的時候,林燕儂終於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麵無表情地看著洪隼。

洪隼被她這一眼看得心裏一沉,但是臉上卻還是掛起了柔和的笑容,輕聲問:“醒了?我打電話叫點吃的,你也睡了一天了,餓了吧?”

林燕儂含糊地應了一聲,又翻了個身,背對著洪隼,不再說話。

洪隼起身去了客廳,在他拿著電話吩咐附近小館子送什麼菜的時候,林燕儂輕飄飄地下了床,遊魂一般飄進了洗手間去洗漱。她在洗手間逗留了許久,等到她終於走出來的時候,熱氣騰騰的飯菜也送了過來。

林燕儂在洪隼的監督下沒滋沒味的勉強吃了幾口便把碗筷放下了,她目光沉沉地盯著他,問:“你出去了,去哪裏了?”

洪隼有些猶豫著開口答道:“去去見霍新了。”

“我知道,你是去拿那個東西了。”林燕儂笑起來,一雙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你放心,我不碰,我得戒掉。”

聽了這話,洪隼心裏舒了一口氣,柔聲道:“好,我會幫你的,你多吃點,不然體力跟不上。”

林燕儂點點頭,再次拿起了碗筷,勉強往肚子裏又填了一些飯菜。如此對坐著吃完了這頓飯,天也完全黑了,她放下碗筷,不聲不響地縮到了沙發裏。

窗外的風呼嘯著吹過樹梢,洪隼收拾好了碗筷,也坐在了一邊,第一次覺得跟林燕儂無話可說,兩個人誰也不看誰,隻任憑電視裏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客廳裏。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洪隼察覺到林燕儂變得不對勁了,她本來是背對著他躺著,但此刻那單薄消瘦的背影像一隻進了滾水的龍蝦般彎成了不可思議的弧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抖了起來。

洪隼的一顆心仿佛墜入了深淵,他一個箭步撲到了林燕儂的麵前,把她翻轉了過來——林燕儂雙目圓睜,失了焦的雙瞳死死地望著上方,身體滾燙僵直。她咬著嘴唇,努力地克製著自己身體的震顫,但那肌肉和骨髓間刺骨的疼痛還是讓她發出了低低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