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寶按照指示,進了滿繡閣,還是之前那間雅座。
她深吸一口氣,才敢將門打開。
蕭兆和正對著她。他半隻手撐在桌上,頭微微偏著,看起來好像睡著了。她不敢靠近,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過來!"
倏然的一聲嚇了她一跳,她的頭皮好像被人使勁兒地往上提,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荷寶聽話地往前走了幾步,蕭兆和睜開了眼。
他的動作溫和,眼神平靜,甚至還擺了一下手,示意荷寶坐到他對麵來。
荷寶的全身都在發抖,走過去時被台階絆了一腳,直接跌坐到他的對麵。
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往前傾,甚至能看清楚蕭兆和眸子裏倒映出來的自己。
她趕緊往回坐,低下頭,顫顫巍巍的喊了一句:"督主。"
蕭兆和的眼睛一直盯著她,荷寶感覺如芒在背,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蕭兆和的眼神裏竟然沒有那種一直以來的凶狠和老謀深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探究與懷疑,他究竟在幹什麼?
事實上,蕭兆和正處於一種強烈的自我掙紮之中。
他去錦州,本不是為了荷寶一事,因為他從心裏就不相信荷寶所說的話。可是,不知為何,陰差陽錯地,他還是走進了她在錦州的居所,一個破爛的茅草房。
在那裏,他竟然找到了她娘生前所用之物。一根珠釵,一枚玉佩,她娘親筆寫給荷寶父親的信,字裏行間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有些不確定了,那根珠釵是娘從小一直佩戴的首飾,那是皇帝禦賜給謝易的正妻首飾,他的正妻又將它賜給了蕭兆和的母親。
上麵的花路紋理是由皇家工匠獨家打造的,世間絕無僅有,不可能造假,更別說那上麵還有蕭兆和兒時用這根釵子撬鎖而留下微弱瑕疵。
即使這不能直接證明,荷寶就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但是沒搞清楚這一點,他怎麼能讓她就這樣死掉。
但顯然,他不能讓荷寶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一旦她洞悉了什麼蛛絲馬跡,知道蕭兆和不忍心這麼快殺她,那麼他就失去了作為一枚棋子的作用了。
是妹妹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誰都不能阻止他的野心和圖謀。於是他開口,在言語上否認了這種可能,"你應該知道,這趟我從錦州回來,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荷寶顫抖著不敢說話。
"你竟然騙我?"蕭兆和的手死死地握著茶杯,荷寶的餘光撇到茶杯口竟然漸漸出現了裂紋。
"督主,饒命啊!我來是想給您報告一個消息。除了您,似乎還有人想要得到天機圖。上次我在畢府碰到了刺客,但是他不為劫財殺人,好像也是為了找什麼東西來的。"
蕭兆和不以為然,"天機圖事關國家機密,當然不止我一個人想要得到。但是,想突破畢家的層層守衛圍堵,成功找到千機圖,卻不是這麼容易,否則我要你幹嘛?"
荷寶趁機開口,提高自己的價值:"對啊,督主!所以您大人有大量,就讓我將功補過吧,我已經快取得畢昶的信任了,我一定會比別人更快地找到千機圖!"
蕭兆和聽及此,抬眸打量了一下她,又想起那晚的場景,畢昶似乎對她的態度有些變化了,於是他準備將計就計,讓荷寶誤認為自己還有價值,這樣就給了蕭兆和一個暫時不殺她的機會。
荷寶見蕭兆和的神情有些鬆動,以為是自己的話奏效了,於是又開口說道:"督主,不僅如此。我還發現那晚那個刺客有些奇怪!"
蕭兆和順勢接下去,"說來聽聽!"
荷寶將心中的一直以來的疑惑說了出來,"那晚我跟畢昶待在房裏,他走時我打算悄悄跟上去看看他住在哪裏。就在我快跟丟的時候他突然出現,他沒打算殺我,而是命令我大喊,將畢昶引過來,最後畢昶將我帶到了他住的地方。"
荷寶停了一下,仔細留意著蕭兆和的表情,他微微皺了起了眉,似乎也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於是荷寶繼續開口,"我開始以為這位刺客是您派過來幫我的,可後麵仔細一想,才發覺他根本不是在幫我,而是他也想要通過畢昶得到千機圖。
同時,這個人又十分清楚我跟畢昶的關係,好像我這些天一直被人監視著一樣"
蕭兆和緊鎖著眉頭,嘴唇也擰成一條線。他想到的不僅是這個,而是一直以來,他都感覺到的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無形之中一直影響和幹擾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