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希看見她攥著自己衣袖的手指泛白，心中不免疑惑她口中的那個男人是誰。
季雨橙睡得不是特別安穩，呼吸急促，睫毛輕微的顫動，像是做了什麼很可怕的惡夢，嘴裏還在無意識喃喃。
她向他這個方向慢慢挪動，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含著眼淚漸漸睡了過去。
沈南希低垂眉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個模樣過於熟悉，手心發癢，最後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頭發，還捏了捏她臉。
他記得季雨橙小時候臉蛋要圓潤很多，捏起來軟乎乎的。為此，當初一起上幼兒園那段時間，他們床鋪總是挨在一起，到午睡時間，他就會伸手捏住她的臉，這樣很快就能睡著，到後麵，他故意不去捏，反而她自己還會湊上來，揉著困倦的眼睛，小聲問：“哥哥，你不捏了嗎？”
真的很可愛。
思及此，沈南希眯眸回神，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上了樓。
這一晚上季雨橙說不上睡得特別好，斷斷續續的夢境，可到醒來時基本上又記不太清。
就依稀記得最後在雨夜中，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轉回頭——是沈南希。
他衝她微笑，眼睛微彎。
季雨橙起來折疊好被子，走到玄關處看了一眼，發現沈南希的鞋子還在。
看看時間才七點鍾。
她九點要去便利店打工，走之前在茶幾上給沈南希留了一張便條。
不知道寫什麼，她就簡單寫了一句話。
【昨天謝謝你，我欠你兩份人情了。】
這份人情季雨橙也沒想好怎麼還，索性就沒把後麵那句話寫上。等待機遇吧，說不定哪天真能還上呢。
季雨橙回到家，剛好和餐桌上的許念瑤和沈景岩碰了個正著。
許念瑤忙站起身，走過去：“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吃早餐了嗎？”
“吃了。”季雨橙本來沒吃，隻是不想許瑤念擔心。換好鞋進去，經過昨天沈景岩幫她說話的事，她禮貌叫了一聲：“叔叔早。”
“早呀。”沈景岩被叫得很開心，“怎麼不跟叔叔打個電話，我可以去接你的。”
“不用，挺近的。”季雨橙怕自己露出馬腳，她回頭對許念瑤說：“我先上樓換身衣服，一會我還要去圖書館。”
許念瑤看著她上樓，歎了口氣，在餐桌上坐下，嘴上埋怨心裏實則欣慰：“這孩子眼裏就隻剩下學習，你看她天天就知道往圖書館跑，哎。”
沈景岩順著她的話誇：“橙橙不用人操心多懂事的一孩子，哪裏像沈南希一天天不著家，要是我能等到他跑上一趟圖書館，真是燒高香了。”他歎口氣：“算了，還是別指望他了。”
許念瑤不知道說什麼，端了一杯豆漿給他，寬慰道：“男孩子都是這樣的，南希已經很不錯了。”
換好衣服下樓，許念瑤正在收拾餐桌給她留了一杯豆漿。
季雨橙沒在客廳看見沈景岩，她抿了一口豆漿，問：“媽，港口那邊的老房子你賣出去了嗎？”
許念瑤擦桌子的手一頓，抬眸看她：“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季雨橙握緊豆漿杯，她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她媽媽的忌諱，但現在都回來，加上她有私心還是想弄清楚。
“我就隨便問問，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
許念瑤神情看上去有點緊繃，像是回憶到了什麼，在餐椅上坐下，緩緩開口：“沒有賣出去，這是你爸爸留給我們母女倆的東西，媽媽怎麼可能舍得賣出去。現在你也長大了，這套房子在港口那邊，地勢好房價上漲得不錯，到時候我打算給你做嫁妝用。”
“不用，我不需要嫁妝。”季雨橙當即否定，這可是她爸爸留下來的，這是她的家，她怎麼可能會把它賣掉。
她一口氣喝完杯中的豆漿，看著空掉的玻璃杯，說：“改天我想過去把它收拾出來，寒假的時候可以過去住幾天。”
“好呀，到時候媽媽陪你過去收拾一下。”許念瑤說。
季雨橙點頭嗯了一聲，想到沈南希住在那邊，她又開口：“你不是要和沈叔叔出去旅遊嗎，我還是自己去吧。”
許念瑤想到那邊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當初他們走的時候把東西都規放得很好，加上自己過去可能會想起一些過往。
於是點點頭：“好，那我把鑰匙放在你房間裏。”
天氣回暖，沈景岩帶著許念瑤出去旅遊了。
在許瑤念他們出發後一日，季雨橙去了港口老家收拾，進進出出數次也沒偶遇過對麵的人一次。
折騰了一天，外麵的天漸黑，季雨橙抬起頭，看向對麵的走廊，一棵不大不小的橙子樹映入眼簾，想到什麼她略微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她記得沒錯，那是小時候她種的，沒想到已經長這麼大了，更沒想到沈南希居然沒有搬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