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寧雖然憨厚,但卻也不是傻子。
可以說,這一會兒的談話,按照平時的量,都夠他兩人說上幾個月的了。
迎著阮寧炯炯的目光,趙弘飛再次露出一抹欣慰,道:“我要你現在趁夜向西突圍,返回阮家。”
“這又是為什麼?”阮寧一臉不解。
“戰鬥就快要結束了,你沒必要跟我走到最後。”趙弘飛淡淡道。
“那我們一起走。”阮寧說著,上前一步。
但對方卻失笑著搖了搖頭並瞟了他一眼。
“不行,我走了,誰牽著桑哥諾?”
阮寧臉色一緊,再次急忙勸道:“可如果他到了,再加上他的騎士團和精銳高地步兵,大哥如何脫身?”
“走得又如何?不走得又如何?大不了和他同歸於盡。”
“什麼?”阮寧一聲驚呼,他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掛著這份念想。
“大哥勇冠南洋,基業旺盛,怎可念此決絕之舉?”
看著對方一臉驚懼的表情,趙弘飛再次失笑,搖頭道:“我是軍人!戰死沙場,本分也。”
“可我也是軍人,戰死沙場也是我的權力。”
上前一步的阮寧反而令趙弘飛表情一愣。
“你怎麼就覺得我一定會死?再說,就算要死,你現在也不是時候。”
“為什麼?”
“因為你是阮家嫡子!”趙弘飛吼道。
“阮家嫡子怎麼了?我也是軍人!”
“正因為你的這兩個身份,你更有義務為琅北和越北的漢民守護這片家園,而不是在這裏跟我爭誰活誰死,這是你娘胎就帶著的責任,躲不掉!”
……
月光下的無名山坡,八道悉悉索索的身影,麵向坡頂徑直長跪。
趙弘飛靜靜的望著遠去的阮寧等人,久久的站在壕塹之中。
“趙長官,我們……”
柳青,柳家武士隊長之一,也是如今隊伍中除了趙弘飛以外,碩果僅存的軍官。
“吩咐下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呐。”
趙弘飛說著,回頭看了看對方,淡淡道:“還有得忙啊。”
“是。”
……
第二天,還沒能完全散去晨曦的封圖鎮。
一隊被越北軍拱衛的白人大步流星的走進這所謂小鎮,與其說小鎮,還不如說是廢墟來的更直接一些。
從走進小鎮開始,桑哥諾的眉頭就沒有展開過。
莎莎的踩壓雜草聲,入眼的殘垣斷壁間,還能清晰的看到多年前戰火侵染的痕跡。
“長官,巢穴急報。”
這時,一名麵容稍顯精瘦的白人男子快步上前,低頭拱手,遞上一份情報。
“嗯?”
班巴拉堡遭到攻擊?看著情報內容,桑哥諾不由麵容一皺。
看了看遠處的胡峰、胡奔兄弟以及兩人旗下的士兵,然後又看了看原本手中的另一份軍報。
而桑哥諾手裏原先的那份軍報,正是五分鍾前,統計出的清晨至今兩場追擊戰的戰果。
陣亡72人,其中60名越北士兵,10名高地步兵,2名大地騎士團騎士。
而兩名騎士中,甚至還有一名騎士軍士長,而且,他的致命傷就在脖頸。
三個紅鮮鮮的倒‘品’字形血洞,正是那南洋鬼蝶的成名絕技——鷹爪手。
回援?還是繼續追擊?
桑哥諾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關於鬼蝶的情報他已經研究了數月。
在他看來,在這深居內陸的咩蒙山,是格殺鬼蝶為主人分憂、為好友報仇的最好機會。
至於那胡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與他何幹?
而且,就算不提那鬼蝶犀利狠辣的反擊,就說隨在他身邊的那些漢虞武士。
作為異族,如此巨大的潛在威脅,能有機會除去,誰會放過?
“繼續追擊,銷毀這份軍報記錄。”
桑哥諾說著,手掌微微一用力,那份剛剛到手還沒來得及捂熱的軍報直接‘挫骨揚灰’。
“是,長官。”兩名副官一拱手,也隨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