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昨天我聽說,你在電話裏拒絕了埃文支持你和他訂婚的想法?”
微低臻首的艾米麗閃過一抹冷芒,一股慍怒勃勃升起。
終於還是繞到正題上了,你難道傻了不成?
看不出這隻是埃文一個粗劣到堪比土豆泥水準的挑撥離間麼?
直接拿出來讓自己承認,這與羞辱自己有何差別?
而自己呢?
一個多月來,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甚至沒有計較她在基督教堂請自己喝酒,自己可是虔誠的東正教徒、神官。
蘇森小姐,你太過分了!
這一刻,艾米麗的泥菩薩心性也開始崩裂。
“是,有這回事。”艾米麗斬釘截鐵回答。
“為什麼?”
問到這裏,別說回答有些生澀的艾米麗,就連蘇森也再也掩飾不住內心那股似嗔似嫉似焦的複雜想法。
一個怔怔直視、步步緊逼。
一個微微抬頭、不再回避。
四隻算是南大洋最靈動迷人的眼眸,相對瞬間,相惜、遲疑、嫉妒、自憐、還有一絲漸漸形成又努力掩飾或消散的憤怒。
“我配不上他。”
真誠的目光和平靜的話語,蘇森內心一陣欣慰,如一縷甘露注入心田。
她終於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答案之一,但這還不夠。
“我不覺得。”
蘇森微笑著,平靜的注視著對方,搖曳著手中的高腳杯,掩飾著指尖微微的顫抖。
驕傲的她哪裏肯露出這些竊喜式的焦急與卑微。
可惜這口可口甘冽的清泉還沒待她細細品味、享受,對方的下一句話幾乎讓她忍不住拍案而起的衝動。
“但我絕不會離開他。”
那海藍色帶著妖嬈水氣的明眸,如果說一秒鍾前還是慢慢的謙卑,那麼現在,就是磐石般的堅持。
羽扇式忽閃的睫毛,圓潤豐滿的紅唇,除了和那個成天氣自己的冤家,她已經好久沒動怒過了。
“你——!”
一股被愚弄的憤怒,還有那在自己看來形似挑釁的表情,蘇森幾乎把控不住蠢蠢欲動的氣場。
而艾米麗呢?
一小時前已經可以自主攥拳的愛人給了她莫大的勇氣,隱忍多日。
這一次,她要會一會這個屢屢以拿捏、引誘手段試探於她的‘鄉下貴族’。
“姐姐不要急,眼下南大洋時局詭異,姐姐作為柴德亞特家族嫡大小姐,我覺得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啊。”
艾米麗說著,又低眉順眼的抿了口紅酒,不再去直麵對方那未知殺意幾何的目光。
對方特意在嫡大小姐咬了下音,她怎會聽不出來?
蘇森眉角鋒利的凝視著,但卻隻能看見對方那年輕的秀發和白嫩的粉頸。
無聲中,莫大的諷刺,投鼠忌器之下,自己的優勢蕩然無存、形同虛設。
而對方呢?
弱小反而成了她最厲害的武器,男人都喜歡小鳥依人的,別說趙弘飛了,皇帝老子都不例外。
同時,她清白廢物的身世身份,更是給埃文這老匹夫量身定做的。
可以預見,埃文、穆莎克、布朗、西蒙,也許還有奧蘭多瓦這些都是她的潛在盟友。
而伊特、阮寧,還有那個回漢虞搬救兵的柳森一,更是她的直接支持者。
甚至不排除科林普、艾珊等鬼蝶核心六人團。
畢竟是個人都不希望被另外的勢力綁架、吸血,蘇森可以說是越想越沮喪。
最終,長長平息一口氣。
“妹妹放心,柴德亞特家族有長老團和宗族護衛軍,除了穩定珀斯的局麵,其餘並我需要我過多操心。”
“是啊,小妹對利物浦柴德家族仰慕日久,也曾在拜占庭讀書時有緣得見《柴德家訓》。”
艾米麗明顯說了句半截話,但蘇森卻再次杏目含霜,微微嗔怒的瞟著對方,道:“妹妹還真是見多識廣啊。”
《柴德家訓》第三條,譯文為:貴庶壁壘,血統森嚴。
蘇森牙根一陣癢癢,對方不但吃準了自己永遠無法和那個男人真正在一起,而且,還如此直言不諱。
這與羞辱自己何異?
但對於自己,卻拿她絲毫無可奈何,也許之前確實是自己逼的太緊了。
而且,別人不了解那趙弘飛,她這個枕邊人還不知道麼?
高貴的血統對於他來說,屁都不是,而對方也明顯同樣吃透了這一點,包括自己那最致命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