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無兒無女的程亞玲也有些慌了手腳,對這種事她哪裏有經驗?
滴著熱淚,輕輕的撫弄著對方的短發。
“你不招惹她,不代表她就要放過你,人生在世不要每每詢問緣由,小姨給你講個故事吧。
一對夫妻,男才女貌,後來男人被陷害,生死難料;女人遠嫁於此,除了惹人垂涎的美貌,再無倚靠,再加上親友的落井下石,整個家庭瀕臨家破人亡。
而幾天後,出了一件大事,一個在當地同樣炙手可熱的男人留下一封自懺的殉情遺書,服毒自殺了,她的妻子恨死了那個被冠以災星禍水的女人,衝動的她動用了手中乃至家族的一切權力,直接將本就糜爛的局勢攪成更糟亂的一鍋粥。
但就在這個男人自殺的第二天下午,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那個女人會同樣如這個男人遺書所述那樣跳海自殺之際,這個女人卻就著混亂和另一個男人在同一天消失,從此再沒了音信。
這件秘辛被連州上流高層統一口徑的選擇了封存,直到今天。”
趙弘飛身子一僵,淚意也被思維打斷的一幹二淨,緩緩坐直了身子,看著反而淚流滿麵的小姨,腦海中卻回放著當年的‘吻別’。
‘記住,媽媽愛你,媽媽要你們活著。’母親說著,就在自己的哭喊中走了,再沒有回頭。
不自覺的趙弘飛,再次淚眼朦朧,而這時,程亞玲的聲音跟著傳來:“你想起來了麼?”
“沒有!”頹然的坐在了冰冷的瓷磚上,靠著床沿的趙弘飛低頭不語。
說真的,他很反感對方的這個故事,本來他已經開始有些相信對方,但現在,他又改變主意了。
“弘飛,也許她這輩子永遠逃不脫一個壞女人的烙印,但很多……”
“小姨,我們不要提她好麼?”趙弘飛低吼的打斷了對方的陳述。
“可以,但我要說的是,人在很多時候是沒有權力選擇命運的,就像你現在。”
“我現在?”趙弘飛反問。
“對,在外力作用之下,你現在已經麵臨人生的最重大選擇,抵抗或者順從。”
“抵抗?”趙弘飛再次下意識的反問。
程亞玲的心頭也微微一亮,這兩個字也正是她想聽的,於是繼續道:“弘飛,其實這個世界遠比我們看到的要複雜,從普世價值觀來說,大多數人們習慣把所有的事情以正義與邪惡劃開,可是現實卻是——乃父坐牢,未必死忠,慕孝傑出走,也未必賣國,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顧忌和目標。”
趙弘飛的臉色發出一陣陣陰沉,問道:“是這樣嗎?”
“當然,老少邊窮地區未必盡出良人,城市豪宅未必少有奸佞,一切都是大勢引導下的機會與選擇。”
“但這些跟我現在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你在重蹈父輩之路,你要考慮的是如何用盡最後力氣和腦汁的活下去,而不是自哀自憐和糾結對錯,更不是如此聽任現實的擺布。”程亞玲說著,又將目光瞥向粉臂美腿的雙人床上。
“然後呢?”趙弘飛追問了一句,完全沒有理會對方無聲的揶揄。
“然後就更簡單了,窮盡手段扳平優劣,以求得卷土重來以牙還牙。”
“卷土重來?”
“不然呢?你想繼續任人欺淩、羞辱,每天期盼敵人和仇人的仁慈,戰戰兢兢碌碌無為的過一輩子?”
趙弘飛也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看著陰晴不定的外甥,程亞玲也暫時停下了表述。
趙弘飛腦海翻騰,他到底該不該完全相信這個小姨?
而程亞玲呢?也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波動。
姐姐,姐夫,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怨我,但我已經管不了那些。
活下去才是一個人最首要的問題,也就是弘飛當前所麵臨的問題,種種跡象表明,紀淩菲已經對他動了殺機。
當趙弘飛再一次緩緩抬起頭,看著對方完全變換的眸光,程亞玲暗暗揪心,但她要的,不就正是這個結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