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是小人,但誰說隻有君子能夠興國安邦,誰說清官就一定是幹吏?他能為連州百姓謀福,他就是連州上下乃至聯邦的功臣。”
“可是……”
“好了,不要再說了。”
眼見說服的希望愈加渺茫,方波濤不顧阻止,直接追到了王連勝的麵前。
“那弘飛怎麼辦?”
王連勝聞言,也怔怔的望著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這般失態無禮的學生。
可下一秒,他還是端著態度,淡淡道:“他會堅持過來的,而且他是啟瑞的兒子,他同樣有義務為了國家為了連州擔當一些委屈。”
王連勝說著,不再言語。
“隻是擔當一些委屈嗎?”方波濤冷冷質問。
王連勝也似乎被磨光了耐心,冷冷問道:“那又是什麼?”
“這是希望的毀滅,對一個十幾年求學的孩子,這就是最徹底的絕望。”
方波濤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早已不耐煩的王連勝已然拍案而起。
“屁話!一個挫折,就成了毀滅了?就絕望了?”
他以大局為重有什麼錯?最多將來再好好補償他就是,他的路還長著呢。
況且,他趙弘飛就一定無辜麼?
遠的不說,劉鳴皓幾個人不是被他毀了的麼?
但王連勝雖然如此說,話已出口的方波濤也如脫開韁繩的野馬,毫不客氣道:“任何一個學生都受不起這般打擊,尤其是這種橫加的汙蔑,他們對現實的承受能力遠沒有老師想的那般理想,特別是他。”
“承受能力?不見得吧,就像李恪說的那樣,弘飛心思縝密的程度,讓他都感到可怕。”說到這裏,王連勝的嚴重也露出一陣陣寒芒。
在他的理念裏,他第一討厭的,就是這種恃才傲物、心懷桀驁乃至唯利是圖的英雄主義和自我主義,哪管他再聰明、再有本事,他也堅決容不下。
趙啟瑞和慕孝傑就是前車之鑒。
而此時,病急亂投醫的方波濤似乎忘記了,他適才的話中已經開始摻雜了為對方所堅決不容的離經叛道意味。
而他自己卻懵然未知。
“他是被逼的,在叢林裏,哪怕是羊也會被逼成狼的,再說,想活著有什麼不對?”
這句話無疑突然觸到了王連勝的痛點上,被逼就可以瘋狂的為所欲為麼?
在他看來,越是被逼,越是要謹小慎微的隱忍。
可看看堅韌隱忍的趙弘飛,再看看麵前熟悉又陌生的方波濤,是不是這個學生也同樣深埋著這種背離君親的功利態度?那他豈不是比啟瑞和孝傑更可怕?可自己如今,除了他又能倚仗誰?
“混蛋!你太放肆!你就這麼和你的老師說話?”王連勝多年的養氣功夫仿佛怦然炸裂。
多少年方波濤都沒有見過老師這般暴怒,可在這個節骨眼,他也是完全豁出去了,咽了口唾沫頂著劇顫的心。
“我說的是事實,老師,學生還有一個疑問困擾多年,程亞楠當年為什……”
“你給我住口!”臉色已經劇變成絳紫色的王連勝徹底被激怒。
但這一幕讓方波濤的心下沉到了極點,頹然的無力道:“老師,你激動什麼?我有說什麼事情麼?”
“你——!給我滾出去!現在就給我滾!”王連勝詞窮的背過身。
方波濤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接受了百葉窗後那雙嶺靈動雙眸的苦勸示意,拱了拱手,躬身退去。
“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辦公室內,除了一聲幾乎不可聞的呢喃,隻餘一陣歎息。
秘書隔間,適才還微微嵌縫的百葉窗恢複密閉狀態,陳蜜也一臉的無奈。
他在說誰?方波濤?趙弘飛?亦或是趙啟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