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依然帶著一頭霧水的出租車司機也離開了醫院。
這件再簡單不過的一個見義勇為,直到多少年以後也沒有被人發覺,哪怕多年後,趙弘飛從澳斯科特重返連州,這個在白鷺湖上救人的年輕男子,依舊是個迷。
——
第二天清晨,趙弘飛丟下還在沉睡中的邵春寧,戴著口罩徑自搭車來到中藥廠小區大門外一處門麵低調的包子館。
本來還算安閑的喝著米湯的張宏茜一陣明顯的不自然,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而夾著手包的趙弘飛則是平靜端著餐盤直接坐到了她的對麵。
本來有著親密接觸關係的兩人卻仿佛互不相識的各自吃著茶點。
十幾分鍾後,接著電話匆匆離去的趙弘飛卻將手包遺漏在了餐桌上。
望著對麵還散發著熱氣的豆漿和包子,還有……下一秒,咬了咬嘴唇的張宏茜一把抓過皮包,然後起身。
“結賬。”
“好嘞——!”
哪怕是已經轉過一條街道,張宏茜的心依舊是砰砰直跳,但一想到對方承諾的高昂價位,她又暗暗的給自己打氣。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但是她知道,如果不這麼做,母親就要麵臨被停藥的境地,甚至整個家都將吃撐不下去,更別說弟弟的學費。
所以,無論怎麼看,她都別無選擇,而此時,不同於張宏茜的緊張,一身輕鬆的趙弘飛已經在去往療養院的路上。
他要在南下之前,好好陪陪自己的父親。
“好,進去吧。”
門崗前,趙弘飛遞上身份證件,緩緩走進屬於父親的獨院。
“爸,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橙……”
趙弘飛一路來到後院,多年的探視他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經驗,他知道,午後的時刻,父親大多都是要在後院曬太陽的,不管冬夏,寒暑不變。
但這一次,父親的表情卻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父親還是安靜的坐在那裏,表情呆呆,也還是那深邃的目光,但趙弘飛卻敏銳的發現了目光中的一絲異樣。
因為從前,父親的目光裏從來都是陌生、虛妄、飄忽。
而這一次,他卻發現了一絲熟悉疑惑緬懷的雜誌,雖然隻是一閃而逝。
“橙,我要吃橙!”
“好好好,我剝給你吃,爸,你別著急。”恍惚的智慧一閃而逝,趙弘飛內心再無其他,認認真真的為趙啟瑞剝橙皮。
一塊一塊的喂給自己的父親,看著父親歡笑甚至有些髒兮兮的吃相,趙弘飛反而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父親,你慢點吃。”
“好吃,好吃。”
……
“爸爸,我要堆雪人,飛啊。”
趙啟瑞居然對這一旁呼喊著‘爸爸’,而看著開心的跟孩子一樣的父親,趙弘飛的心裏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但有一點,他更加確定,他的父親需要他,自己是他唯一的親人,自己不光要救他、替他洗脫冤屈,更重要的是照顧他一生,所以,自己必須好好的活著。
“咦,你怎麼哭了?”本來玩的起興的趙啟瑞卻蹦蹦跳跳的跑回到趙弘飛麵前,還嬉笑著幫他擦拭著眼淚。
“你是不是也想你爸爸了?我也想啊,但我知道,他更想我,所以,我要堅持著在這裏等他,隻要有他在,我什麼都不怕。”
“爸,嗚!嗚!嗚!”趙弘飛再也控製不住內心澎湃的情感,緊緊的摟著趙啟瑞。
但靠在對方肩膀上的他看不到,趙啟瑞此時也再藏不住內心的波瀾,同樣是強仰著頭抑製著隨時奔放而出的眼淚,而這也讓遠處的方波濤為他大大的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