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連州礦務司直屬療養院三號隔離區獨院內——
“爸,我堅持不住了!”
“爸,我對不起你。”
“我受不了了,嗚!嗚!嗚!”
麵對淚如雨下已經成年的兒子,特別是兒子說到被自己的弟弟和侄兒打出了家門,坐在輪椅上的趙啟瑞的雙目一反常態的動了動,但下一秒又恢複了迷離。
而另一邊,完全失態且一直在沉浸在訴苦中的趙弘飛自然沒能發現父親的異動。
雖然他想通了大多數關竅,但作為一個剛剛成年的男孩兒,他還是顯得那麼的脆弱、稚嫩和不成熟。
……
夜幕降臨,療養院到了清場的時間,而趙弘飛的磚頭手機也終於響起了久違的短信聲。
看著終於麵露一絲欣喜的兒子,趙啟瑞胸中也是一陣了然和舒緩。
“父親,我先回去了。”
“改天我再來看你。”
趙弘飛說著,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獨院。
幾分鍾後,閉塞的獨門小院內,趙啟瑞也是失聲痛哭,不消說相認,天知道他有多想摸摸自己的兒子,但是,他不敢。
不相認,他們父子就還有團聚的機會,可能還會有將來;
可如果相認,那事情也許就真要失控了,誰來保證他們父子的性命?就靠著那層單薄的師生香火麼?國家利益麵前,哪有情份、香火可言?
“飯!”
趙啟瑞入戲的順著嘴角流下幾滴口水,然後就在醫護員的照顧討哄下,返回小樓。
而此時,趙弘飛正在趕往公交站點的路上,而且侯曉萌那天的情景、對白,如一瓢瓢涼水不斷潑向他那脆弱的神經,趕不走、忘不掉。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忽略。
礦務司療養院在西城,但舊址筒子樓卻在東城,兩大區間距實在是太遠了,而且他還急著去見失蹤數日的高菲,否則他根本舍不得這足應付一頓早飯的公交車費。
望著從頭頂呼嘯掠過的客機,趙弘飛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兩個小時後,燈火輝煌的東城區夜市——
“弘飛,我不是不回你的電話,這幾天我的手機一直靜音,而且你知道,九寨溝風景區很多地方都沒有信號的。”高菲一臉溫柔仰著俏麵,一邊說著,一邊挽著對方的手臂。
“那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麼?”趙弘飛憑著對方的拉扯,淡淡的說著。
“哎呀,我錯了!這不我一回來就馬上找你了麼?”輕輕的捧著對方冰涼的臉頰,並獻上香吻,並撒嬌式的扭捏著身子。
趙弘飛承認,她的手段簡直為自己量身定做,無力又無奈道:“我就不明白了,從大考開始,你總是神秘兮兮的。”
“你看我手機。”高菲說著將電話遞到趙弘飛麵前,繼續道:“靜音了,你知道的,瑤瑤和小藝她們有多挑剔,老說我重色輕友,而且我這不和她們一分開,就第一時間來看你了麼?”
高菲表演著,同時努力壓抑著俏魅之下的慌亂,甚至下意識的看向遠處剛剛分開的母親以及前來幫她做戲的付瑤和陳藝。
但一想到那個正義感爆棚的妹妹,但願母親能夠說服她吧,畢竟子浩對家裏的幫助和照顧也著實不輕,哪怕母親不會接受,父親那裏總不會由著高婭胡來吧?
高菲暗暗的祈禱著,同時有些小心翼翼的瞟著對方。
“對了,我聽說你被連州大學錄取了?”
“嗯?”
本是緩解尷尬的一句話,但卻讓趙弘飛眉毛一挑,旋即駐足看向高菲問道:“你不是剛回來麼?聽誰說的?”
一瞬間,高菲的心中一陣翻倒,糟糕!
緊接著,她又諂媚的勾住對方的脖子,勉強穩住情緒道:“老——闞老師說的呀,我們一起去的九寨溝。”
“哦,那付瑤她們考的怎麼樣?”趙弘飛囫圇的應了一聲,高菲的內心也亦如渡劫般的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啊。”
“你們在一起,你居然不知道她們考的怎麼樣?
“我——我沒問。”
高菲言辭閃爍,她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中學時候那個可愛、木訥、老實的書呆子了,或者說,他已經越來越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樣子。
難道自己真的移情別戀了?高菲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那樣的女人。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餓了,我想吃牛排。”
“好,走吧。”
兩人並著肩依偎著向前走,但如此緊密的接觸卻不能阻擋兩人之間那漸漸似有似無的隔閡。
而另一邊,國立銀行頂樓,同樣風塵仆仆從九寨溝返回的張子浩,下飛機第一時間就來到了母親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