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複一日,樹掛晶瑩,不知不覺又進入冬季。
孩童的時間似乎要比成人漫長的多,特別是趙弘飛,完全是數著饑寒交迫和含垢忍辱苦熬度日。
屈辱的色彩幾乎填滿了他的童年,但有些人並不這麼認為。
中午時分的州公署大院,一輛黑色簡約的公車上,呼呼的暖風讓司機有些昏昏欲睡。
嘩啦!隨著一陣寒風,兩道身影幾乎同時進入車內,司機一激靈,急忙起車。
“長官,我們去哪裏?”
“去雲煌集團。”副駕駛上的方波濤說著,微微側身的瞥了眼身後,然後遲疑道:“老師,弘飛現在的狀態恐怕有些不大好。”
王連勝沒有理會麵帶緊張的方波濤,淡淡道:“沒關係,我知道。”
頓了一下,他微微睜開眼睛,道:“當年孝傑的問題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我很看重弘飛這個孩子,他一定會比啟瑞還要出色,但璞玉麼,總需要雕琢的不是?”
說著又不再言語,方波濤張了張嘴,但終究沒說出來,而是頹然的微微佝僂的坐定在副駕駛上。
方波濤有些怔怔的望著前方,他明白老師的意思,張天魁自殺,二師兄離開,大師兄的妻子程亞楠也離奇失蹤……自詡孤家寡人的老師似乎不願意再相信任何人。
而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更加不信任大師兄,甚至以弘飛的安全相要挾,這也是他們師徒漸行漸遠的重要原因所在。
可話說回來,也不能怪自己的老師,當年的保加利亞事件必須有人站出來做替罪羊,老師不會做,二師兄出走,如果不是大師兄,那一定就是自己。
方波濤自問,自己也沒那麼偉大,而如果單看這個因素,他還要感謝程亞楠。
不過話再說回來,其實老師也不容易,那個秘密容不得半丁點的疏忽,上擠下壓之間,不過萬幸這些年過來,一直相安無事。
老師愛國、正直、有德行,這一點毋庸置疑。
仰無愧國家,俯不怍於民眾,他是最合格的州長。
但在另一方麵,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長者,方波濤暗自腹誹。
這時,王連勝的沉聲又傳來。
“礦區那邊如何了?”
方波濤一怔,急忙收拾心情,回答道:“很正常!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雲煌那邊不太好。”
“怎麼了?”
“缺少原材料輸入,特別是優質鋼鐵,幾近停產。”方波濤的聲音語法低沉,而王連勝也微微一歎。
“唉!走吧,去見見老崔。”王連勝略顯疲憊的話音落下,車內陷入完完全全的沉寂。
他口中的老崔,就是雲煌集團總裁崔國俊。
不多時,車子在輕微的轟鳴聲中絕塵而去。
——
清晨實驗小學門前
孩子打架,某種意義上講,或可算得上童年趣事,但眼前這一幕,卻明顯不是。
“你爸是個貪汙犯。”
“不是!”
“沒爹沒媽的孩子,還敢瞪我,看我不打你。”
“嗷——!你放開我!”
……
“住手!不許打架!”
李秀霞一臉從容的嗬斥,圍觀的學生們瞬間排開。
下一秒,卻見侄子李金勇被壓在身下,本來還閑庭信步的她瞬間爆發。
踩著高跟鞋的方步,也立即切換小跑。
“你給我起……嗯?趙弘飛?”李秀霞忍不住再次失聲,但緊接著,她的聲音瞬間再度拔高。
“為什麼毆打李金勇同學?”
李金勇,東城大區區公署秘書處李恪的兒子,連州李家一房主事,於公於私,李秀霞都不會太過苛待這個侄子。
趙弘飛聽話的站起身,但吃了虧的李金勇卻並不打算這麼算了。
“你敢打我!”
“呃!”趙弘飛猝不及防,被李金勇一腳直接被踹翻在地。
李秀霞眉心一挑,恍若未見的淡定道:“好了,快把他們拉開,學校麵前,成何體統?”
說著,瞥向捂著肚子的趙弘飛,沉聲道:“你為什麼欺負同學?”
“老師,是他先打我的,怎麼成了我欺負他了?他還罵我的爸爸和媽媽,他剛才還踹……”
趙弘飛捂著肚子含著眼淚,對父母的侮辱,加上昨天體育老師的鼓勵激起了他反抗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