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正值晚春時分,窗欞外的迎春樹一棵棵排放生長在院牆上,幾點嫩黃的花骨朵點綴其中,遠處不時傳來幾聲杜鵑“啾啾”的叫聲,正是一派春意盎然的好時候。
“綠葉,你快去稟告大娘子,姑娘醒了。”
隻見一個梳雙丫髻,穿嫩綠色麻布褙子的丫鬟高高興興地應了。
說話的這兩人,正是陸宅西廂房棣棠院大姑娘屋裏的貼身丫鬟,一個叫綠葉一個叫紅葉的。
不一會兒,綠葉領著一個身穿墨綠色羅布褙子,頭梳高髻,發上插兩株鑲綠翡翠金簪,眼睛紅腫的婦人急步而來,紅葉打了簾子,低聲喚了一句,那婦人便進了這西廂房。
“窈窈,娘的心肝啊,快讓娘好好看看,你怎麼那麼傻。”帳床上坐著的女子良久沒有反應: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死在自己租的小出租屋裏了嗎?現在這又是哪裏?他們到底是人是鬼?
舒窈還記得媽媽說過,陌生人說的話不要輕易答應,她盡量放鬆自己,擺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並不答話。
李二娘愛女心切,並沒有注意到,一邊哭一邊抱住女兒道:“女兒啊,幸好你醒了,不然我跟你爹沒完。”
舒窈感受到陸夫人身上散發的母愛,一段陌生的記憶如潮水湧來:這是孝曆十五年,她現在是東安縣縣令陸鳴的嫡長女,她爹陸鳴是破落戶的兒子,於同住東安縣陸家村的當今忠武將軍唐德海一同中了進士。
原主的祖父曾接濟過唐將軍一家,兩家從此成了莫逆之交,為了親上加親,便把各自的長孫子跟長孫女定了娃娃親。
當時隻是口頭約定,由原主長到16歲唐家再來提親。原主隱約是知道這門親事的,她爹三十歲才中的同進士。原主當時已經兩歲有餘,家裏多年貧困,父母妻女一直跟著他過著食不保夕的日子。
她爹當官了之後便盡能力的彌補女兒,陸舒窈雖是女兒,卻是從三歲之後,一直是嬌生慣養,是父母的心頭肉掌中寶。
就這樣長大的原主,一麵享受著未婚夫的照顧,一麵心裏愛慕著顧侍郎家的嫡次子。咋然一聽父母已經答應了自己心裏一直瞧不上眼的武夫的提親,便勃然大怒,勒令父母去退親,最後不惜已死相逼,鬧得昏迷多日,如今才醒。
她作為死過一次的人,前世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孝順父母,貪心不足以至於老無所依,現在上天給她再一次的機會,盡管這並不是她前世的父母,她也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轍。
舒窈學著原主的語氣說話:“娘,從前是我傻,窈窈對不起您。”手伸出試著回抱李二娘。
李二娘聽女兒這麼說,本來還想教育她的話沒在說出口,隻教導:“你父親這次發了大脾氣,你病好後,可要好好向他認錯。”
舒窈乖巧的點點頭,戀戀不舍的抱著李二娘,低頭輕輕蹭了蹭她的的衣領,李二娘感受著女兒的親昵,終於笑了笑,冷靜下來,“我讓廚房給你備了紅棗銀耳羹,一直溫著,吃些?”
舒窈聽了,紅了眼眶,這是上輩子一直不被自己珍惜的母愛啊,她緊緊抱著李二娘,胡亂的點頭答好。
李二娘這才發現女人比平時粘她些,倒隻以為是女兒病了一場,懂事了些,並沒有在意。
待看著女兒吃了,在丫鬟地服侍下躺好後,李二娘這才回了正院。
窗欞外的的庭院裏,兩隻杜鵑圍在一棵冬青樹上棲息,庭院裏靜悄悄的,透過窗子,舒窈依稀可以看到一片豔紅和金黃,她倒是讀書少,不認得那是些什麼花,隻覺得開的真豔,聽著杜鵑鳥嘰嘰喳喳的叫聲,放鬆下來,漸漸的睡著了。
紅葉進來放下了帳子,退下去推開又關上了隔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