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空間比較閉塞。
昨天一整晚也沒有開門窗通風。
謝改從洗手間出來後,聞到屋子裏泡麵的味道久久不散。
身後的洗手間,玻璃門內傳來水聲。
謝改敲了敲腦袋,趕緊把所有的門窗扒拉開,順手到門口扔了一堆垃圾。
對門咖啡廳門口站著那位美女老板,正望著這邊的一地殘花感慨。
她看到謝改從店裏出來,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不尷不尬地打了個招呼:“你們回來啦,哈哈。”
謝改衝她點點頭,甚至還心情不錯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給美女老板笑得受寵若驚。
她還記得,前幾天,薑老板是和這個人一起走的。
奇怪的是,那天見麵,這個人看起來很凶,像個刺兒頭來挑事的。
今天,他整個人氣質柔和了很多,在門口的青石台花壇邊上一坐,店裏小貓居然屁顛屁顛湊了過去。
謝改低頭看著這隻黑白花的小貓在鞋邊轉著圈蹭,
這應該就是那位養在身邊的貓吧,怎麼這麼小。
美女老板主動搭話:“薑老板也回來了吧,小牡丹想死它了,天天到流沙門口蹲著等。”
它有名字,叫小牡丹。
謝改費解,這黑不溜秋的哪裏像牡丹了,從兩隻耳朵到尾巴,一整個後背像潑了墨汁,翻過身來,又是一整片柔軟的白肚皮,還有四隻白手套。
美女老板:“怎麼不見薑先生?”
謝改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冷不丁說了一句極容易引發歧義的話——“他把貓托付給了我。”
美女老板反應了幾秒,失態地從台階上衝下來,到謝改麵前,大聲地問道:“他怎麼了!?”
謝改低頭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美女老板畢竟還年輕,眼睛裏沒有盛放多少複雜的東西,恐懼是真的,驚疑也是真的。
此時,耳尖的謝改聽到了流沙裏傳來的動靜。
薑淵魚可能要下來了。
謝改大尾巴狼似的一笑:“隻是病了而已,你想哪去了?”
這個情緒轉變猝不及防。
變臉速度令美女老板毛骨悚然。
小說裏的喜怒無常的變態好像都是這麼描寫的。
謝改轉頭,讓出了她的視線。
正對麵,流沙的店門口,一個人從屋裏的昏暗中踱了出來。
薑淵魚清洗幹淨渾身上下的塵土和血汙,隻套了一身棉質的黑色的家居服,毫不講究地站在門口。
美女老板望著他,鬆了口氣似的,笑了笑。
薑淵魚衝她點了點頭,然後略過她,視線挪到了謝改身上。
美女老板的笑容一半僵在了臉上,緩緩消失。一個人氣質的變化,朝夕相處半生不熟的人感覺最為敏銳。
好像哪裏變了,但又好像沒變。
從前的薑老板雖然不太愛搭理人,但至少眼裏是能容下人的。
剛剛謝改說他病了?
哪裏病了?
他出門兩米八的氣場完全讓人忽略了這個信息。
謝改單手拎著貓往回走,到他麵前的時候,說:“餓嗎,我要做東西吃了。”
薑淵魚低頭看了眼他手裏的貓。
小貓祖母綠的眼睛瞪得溜圓,眼巴巴地望著他。
他伸手把小貓接進自己的懷裏。
謝改比較意外地看著他的舉動。
薑淵魚:“你那樣抓疼它了。”
謝改:“怎麼就疼了,你是沒見過老貓叼小貓吧,都是揪著後頸上那塊皮。”
小貓扒在薑淵魚的手心裏,驟然乖巧。
低頭用小腦袋蹭它。
兩個半魂的情感和記憶全部彙入他本尊的身體裏。
薑淵魚說:“他從不敢與這個世界建立太多的羈絆,怕死的時候舍不得,隻有這小東西是個例外。”
撿到它是在門口的垃圾桶裏。
是淘寶某活體幼貓的盲盒,外包裝上的訂單號還在呢。
買主可能是在剛拆箱之後,發現不是自己喜歡的品種就扔了。
薑淵魚把貓放在櫃台上,敲了敲它的腦袋,說:“既然給你了,你帶回去養著吧。他說的沒錯,我確實不適合照顧這些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