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她的肉體和心皆死在了那個夏天,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死了。

亦無人為她守家。

她是時家的孩子,是整個時家唯一的嫡長孫,本該是鳳凰、天之驕子,卻無意淪為麻雀。

出生那天被敵家抱走,被扔在鄉下與養父母自生自滅。

養父母一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無兒無女,待她視如己出。

養父的弟弟是個賭徒,敗完自己的那一份財產後,找到養父母,養父聽後心髒病突犯,至今還躺在醫院。

她忘不了那天清晨那個男人醜惡的嘴臉。

“爸媽,女兒一定會讓你們好好的。”她聲音哽咽,含淚說道。

養母心力交瘁,病倒在醫院。而她一手撐起了這個家,但網絡上的流言蜚語卻一步步將這個提早成長起來的女孩擊垮。

“爸,媽。女兒對不起你們。”一滴水順著睫毛流下。

最後,她倒下了,在2005年的那個初夏。

任由身旁的菊花枯萎,知道自己命該於此,她卻選擇隱瞞真相,托人告訴養父母自己出國深造,叫他們不用擔心。

此刻九重天,殿外的桂樹婆娑,桂花落了一地,香飄搖擺,而太晨殿內,司命帶著一眾人瘋狂拆家。

“怎麼辦?命薄怎麼不見了,這…這眼看就要到劫數了。”青衣抹了抹頭上的薄汗,焦急喊道。

“報,外麵……外麵……”陽光照耀著鎧甲,一片金光閃爍,一個天兵匆匆奔到殿上。

瞧見眾人,方才穩了步子,欲言又止,司命示意他說下去,天兵道:“人間出現異象,觀望台諸神請您過去。”

眾人不語,轉頭看向司命。

司命抬頭,放下手中的命薄,一襲青衣翩翩。

許久,司命啟唇道:“走吧,終歸是要來的。”

半晌,眾人方才明白,一等人攜一眾天兵天將去了觀望台。

鏡象中的少女鵠麵鳥形,柴毀骨立。但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倒有一絲骨子裏的堅韌。

她很困。

但,她不甘心,她死後她的靈魂在人間停留了七天,她知道,人類的靈魂在第七天正午陽光最毒辣的時侯會魂飛魄散。

於是這七天她一直陪在養父母身邊,看著他們。

她不後悔,隻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走了,養父母還需照顧。

最後一麵,她沒有留下什麼,隻是默默祝福他們,希望下輩子能過的好一點。

第七天很快就到了,她的靈魂慢慢消散,她的靈魂薄的近乎透明,但女孩猩紅的桃花眼清澈透亮,沒有一絲後悔。

陽光燦爛,片片灑在靈魂上,她痛昏了過去。

桂樹蕩漾出一片綠蔭,殿內空氣凝重。

司命看情況不對,忙差人去取尋魄薄。總算保住了魂魄,但修為並沒有恢複,差點遭到反噬。

南沙殿,香薰嫋嫋,檀木榻上,少女著一襲襦裙,膚色紅潤,白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微微淩亂的襦裙襯得少女美的不可尤物,眉間的稚氣未脫,紅唇如嫣。

光是這一張臉,無人不為之傾心。

一盞茶,一柱香後。

蘇染桃醒了,她揉了揉發昏的太陽穴,坐在檀木床邊,理了理思緒,抬起一雙玉足,起身走出房間了。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忽有幾分不適應。

她的記憶恢複了,現在她要去找那個不靠譜的司命去。

少女腰肢纖細,獨特的氣質,一頭墨發披在肩上,更加勾人,但骨子裏的堅韌不失風華,好一個傲骨錚錚的少年郎。

她大概知道司命眾人是怎麼把她撈了回來。無非就是依花果地境的鎖魄靈,和他太晨殿內的寶貝尋魂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