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天空灰蒙蒙，夜裏卻是出了月亮，月光皎潔灑在安靜的康家。
康立舟踏著月色來到康紓的書院，他換了身幹淨衣裳，整個人看起依舊神采奕奕，月色也無法掩蓋他的俊美。
“父親。”康立舟站在屋外，喚著。
他和康紓向來是父嚴子孝，康紓對別人可以和藹說笑，但對康立舟，必是威嚴震懾，康立舟似乎從沒見過康紓對他笑過。
片刻後，房門緩緩打開，白發蒼蒼的老人見著康立舟微微鞠躬，聲音低沉道：“少主回來了？”
康立舟也鞠躬回之，正色喚他：“樹爺。”
老人隻露著半臉，可見屋內燈火昏暗，他一隻眼睛在月色之下，宛如死屍，毫無一點波動。
“家主等候多時，請進。”說罷，老人躲進昏暗裏，房門敞開，朦朧月光灑進屋內青石地磚上，待康立舟進屋，房門輸的關上。
屋內似乎飄著霧氣，眼前模糊不真切，一股濃烈的異香襲來，讓康立舟不適地皺眉。
“少主，去吧。”
康立舟回頭，方才的老人隻有個腦袋，掛在門上把手處，一張臉煞白，他白如雪的頭發將房門緊緊鎖住。
他就是康紓屋中的門鎖。
前方更暗的地方，有些層層薄紗垂下，遮住暗處。
康立舟不管來這裏多少次，都會感覺到陰森。
他跪在不遠處的蒲團上，行禮叩拜：“兒子前來給父親請安。”
未有等簾子裏的回複，倒是從內丟出一物件，發出幾聲聲響，重重落在康立舟身邊。
康立舟未起身，眼珠子一動看清了那重物，是一小節斷臂。
“那知半妖，怎麼還殺不了？”聲音仍是駭人。
康立舟附身，“回父親，薛煜被他人所救，似乎治好了雙眼，也找到了解無情毒的解藥。”
“哼，”康紓一身冷笑，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嘩啦啦揚起那些薄紗。
“廟會之後，你必須將薛煜給我殺死。”
康立舟起身，眼睫低垂，說：“是，父親。”
片刻過後，康紓冷冷的聲音再度傳來：“你帶回了個好東西？”
康立舟後背一震，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他吞咽，鎮靜道：“父親，是位具有靈氣的姑娘，她身上靈氣極其純潔，兒子便將她帶回，安置在家中。她身上靈氣，可助如雪。”
康立舟抬眸，小心一瞥簾內，便立即移開視線。
“我要見她。”
“嗯？”康立舟猛抬頭。
從簾子內伸出一隻漆黑的手臂，似乎被燒過般肌膚焦黑，五指緊緊攥著康立舟衣領。
“我說，我要見她。”
++
“少主是個大好人，常常去鄉村野外幫助百姓除妖，且無償，不收他們一分，少主還有個大好人稱號，去年聖上在廟會上還特意誇獎過他。”
小丫鬟名叫嶽宜，話多，像隻百靈鳥在李媗身邊說個不停。
可又沒辦法，其餘婢女不肯服侍李媗，還是嶽宜主動伺候李媗洗浴。
坐在浴桶裏，熱燙燙的蒸汽圍繞著李媗，她舒適的閉眼，很久沒有這般安逸過了。
嶽宜拿著浴巾給李媗搓著後背，嘴裏全都是誇康立舟的話。
李媗玩弄水上飄著的玫瑰花瓣，問她：“小嶽宜，你來康家多久了？”
“四年多了。”嶽宜笑著，手上勁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