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簷下懸掛的風鈴,被微風吹得叮當響,已經是入春的時候了。淵親王宣行之緩步走在回廊裏,邊走邊帶著慈祥的笑容,似是對身側陪同漫步的青衣人言語:“這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間已經是入學的日子了,新來的學子看起來都挺朝氣蓬勃。”
青衣人隻客氣地回道:“您說的也對,今年入學的學子倒是比往年多了一些。”
宣行之朗朗笑了笑,又道:“明雍書院的人才越來越多,對朝廷也是好事,我這個院長也當得欣慰。”
青衣人忽然抿唇,有意不接話,隻是態度還是那麼恭謙。
宣行之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這風可真是舒爽。”
微風拂麵,輕輕掀動青衣人的劉海,左眼尾下方的小痣若隱若現。他隨意回頭,望出了廊外,想看看廊外的風光,青柳春花實在是美得讓人不由多看一眼,養養心神。
忽然在這道風景裏,闖入了一道紅紅綠綠的纖瘦身影,紅鬥篷的兜帽還沒有摘下,對方站在垂枝桃樹下抬頭望了望高枝,像是在觀賞,無意中側頭望過來,但目光並沒有望進稍遠一些的回廊,隨後便走開了,與其他學子走往別處。
“你就是花家少主,花霄是嗎?我也是一年生,以後請多指教。”
“不過你是怎麼長的?好像女孩子啊,我以為我看錯了。喂,你可千萬別是雌雄同體啊。”
人語聲伴隨著那一道紅紅綠綠的身影漸漸淹沒在人海裏。
花霄不知道自己方才回望的刹那,已經入了那青衣人的眼界之中,而青衣人見到他的刹那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隻是人走得太快,來不及再確認一眼。
“看來學子們該到的都到了,我看天氣不錯,開學典禮應該能如期進行,就交給你這個司監來主持了。”
宣行之的聲音從前頭傳來,如流水緩緩。
青衣人回過頭,恭謙地答應道:“是。”
花霄剛搬進芝階舍的一間寢舍,行囊都拆開了,東西都擺好在對應的地方。他背對著門口,手執雞毛撣子稍稍彈塵,不知道門外已經站了好幾道鬼鬼祟祟的圍觀人影,低語聲此起彼伏。
“他就是花家的世子?沒想到長得這麼白淨還想考取明雍書院的學位謀取官位。”
“書院的課程不僅難,考核更難,他這般的相貌,真不怕丟了嗎?怪可惜的。”
花霄站起身,一回頭,門外那些人立刻心虛得捂緊自己的嘴巴並且躲閃。但花霄卻是轉過身走進了隔斷裏側,那些人偷偷一瞟,頓時鬆了一口氣,繼續低聲交談。
“聽說自從那件事以後,花家便衰敗了,真是可憐。”
“噓,關於那件事可談不得,書院裏也不是什麼都能談的,小心司業聽到,司業可凶了,罰人不像普通私塾的教書先生那麼輕。”
“啊?不會要掉腦袋吧?!”
“比掉腦袋更可怕……”
“你也是一年新生嗎?竟然不知道司業的可怕。”
花霄忽然走到了那些人的身後,忽然冒出一句“司業很可怕是什麼意思?”,嚇得那些人猶如雞飛蛋打一般都閃電式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