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嘛……”男人一臉震驚地將他拉進來,反手把門狠狠鎖上。
圖書館在星空下顯得格外靜謐,高聳的書架被黑影籠罩,隱約看上去就宛如一座座巨木,像守護森林的衛兵一樣凝視著他們幾人。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後室傳來,戴爾納也穿著睡衣從木架之中走來。然而在看到賀雲曌肩膀上那個身影後,他的倦意瞬間就消下去大半,一個激靈湊過去,試圖仔細觀察。他繞到兩人身後,那眼罩在月色下泛起一抹清冷的寒光,複雜精細的雕刻與近乎完美的做工都在彰顯著它的來曆。
戴爾納看著那副曾經也扣在自己兄長身上的眼罩,渾身一顫。
“賀雲曌你瘋了!你明明知道我們這裏是重點監控對象,你還把教皇拐來?”
“第一,我沒有拐,我是邀請他跟我散步。第二,知道什麼叫燈下黑麼你!”被指責的那人厚著臉皮狡辯。賀雲曌後腰再度傳來一陣鈍痛,喻槐安早已失去耐性,他似乎並不願意在那麼多人麵前被扛著走,於是便猛地一扭,讓這厚顏無恥的人趕緊把自己給放下來。
“要是聖殿的人查到這裏,我們都得死!”戴爾納繞著圖書室兜了一圈,將能鎖上的門窗全部遮得嚴嚴實實的。能夠透進來的月色漸漸變少,每關上一扇窗室內就黯一分,和眾人現在的心情別無二致。
“我們是合作夥伴!”賀雲曌邊抬杠邊把肩上的人給放下來,縱然他嘴上說得如此輕快,可心裏卻仍舊浮著一絲不安。
“沒你這麼坑的合作夥伴的!”戴爾納指尖彈出幾絲熒光,眾人頭頂傳來一陣閉合聲,懸在天花上的氣窗也被哢噠哢噠地關上。整座藏書閣頓時陷入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紫色的電流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耀眼。滋滋聲竄進黑發青年的耳廓,賀雲曌驚恐地看過去,隻見狠戾的電流扭成一條小蛇,直直往教宗的太陽穴咬去。他試圖伸手去擋,卻被電流劈得一陣痙攣。
賀雲曌一下子將手抽回來,驀然意識到這幾天他一直感受到的違和感到底在哪。卡奇他們一直在追問電流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可聖殿裏頭的鎧甲大佬身上,不就每人都佩有一條電鞭嗎?甚至教宗的眼罩……電流被聖殿廣泛運用著,可他們卻不知道這是什麼?
在這個想法掠過後,他又將目光放在喻槐安身上,眸子中滿滿都是不忍與自責。
他竟然沒有注意到這個一直折磨著自己隊友的刑具。
“天啊,他竟然沒有暈過去?”戴爾納驚呼。
“兄長?發生什麼事了。”似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戴蒙揭開地下室的蓋子,露出一個蓬鬆的腦袋瓜子。
好家夥,這圖書館的機關密室還真多。一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賀雲曌都不知道應該先吐糟哪樣。
“戴蒙,快把那東西拿來。”卡奇意有所指地往室內唯一一個光源督了督,刺眼的電流照耀著教宗痛苦的身影。
學生愣了愣,立刻鑽下去翻翻找找,一陣叮鈴哐啷後,戴蒙拿著個袋子走到眾人麵前。他從裏麵掏出四塊薄如蟬翼的鐵片,捧起喻槐安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從四側將薄片塞到眼罩裏。當代青年在一旁仔細地觀察者,宛如盯著獵物伺機捕獵的老鷹一般,生怕那人的動作有什麼差池。
那四塊鐵片在觸碰到教宗的皮膚後便立刻與之融為一體,隨後駭然朝外膨脹。強烈的擠壓感令喻槐安倍感不適,如此暴力的拆解方法還不如讓他自己來!
“就是現在!”在戴爾納的一聲令下,兩兄弟同步扣住了眼罩往上一拉!
金屬離開喻槐安的頭顱後立刻卷縮成一個球狀,乍一看它就像是一個雕工精細的銀色小球,靜靜地躺在幺弟的手心裏。
卡奇放出一些微弱的精靈,讓它們點亮四周。淡藍色的光芒不斷在半空中旋轉、躍動,宛如一群載歌載舞的小孩踩著滿天星河,在人間流連忘返。
可惜誰都沒有欣賞的心情。
“喻槐安?喻槐安,你還認得我嗎?”在昏暗的光線下,賀雲曌一把拉過從酷刑中解脫的隊友,雙手扶著那人雙肩,關切地呼喊著那個名字。
不斷被呼喚的人揉揉眉心,聲音裏稍稍有點虛弱。“……記得。”
喻槐安顫了顫睫毛,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終於重見天日。賀雲曌就那麼直愣愣地撞進清澈的瞳孔裏,他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有什麼神奇的魔力,能把每個人的魂都給勾走。
“你沒事吧?”他弱弱地開口。
“沒事,謝謝你,就是頭有些暈。”喻槐安的確有些頭昏腦花,換作是你,被人扛在肩上顛顛簸了十來分鍾,能不暈嗎?!
“已經算好的,這鬼東西在教宗踏出聖殿後每十秒攻擊一次,他沒事已經是吉人天相了。”戴爾納拿過那小球,在手間把玩著。他看銀球的眼神就宛如見到了一個老仇人,恨不得將它碾壓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