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諸夫人,都帶著探究看向宋芝情。
穆夫人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遊移,過了一會兒,方才笑道:“情丫頭又不是第一回見穆澈,明知傅姑娘和你澈表哥有婚約,不讓他們倆小敘,還趕著去湊熱鬧呀?”
話語裏聽著像是取笑,但裏麵的親疏分明。
穆澈的存在對於穆夫人來說,十分礙眼。
因此這話起的由頭,讓傅蘭茵有些不知道該不該接。
“舅母,我哪是湊熱鬧,我是替表妹抱不平呢。”
宋芝情的調子起得很高,仿佛是在撒嬌。
她走到穆夫人跟前,微微瞄了眼坐在側麵的母親,瞧見眼神裏的警告,縮了縮脖子,仍舊是委屈道:“方才表妹在前頭打捶丸,剛巧碰見澈表哥。”
她好像真的是憤憤不平,又看了一眼傅蘭茵,繼而道:“表哥竟然把阿昭表妹的球踢河裏去了,你說他怎麼能這樣,我是怕表妹傷心,才緊趕慢過來。”
說得一片赤誠,字字句句卻完全將傅蘭茵的情緒暴露出來。
穆夫人眉頭輕動,朝著傅蘭茵道:“他素來便是冷情性子,和家中誰都不親近,好孩子,可是他凶你了?”
舅母慢慢站起身,把手按在宋芝情肩膀上,垂著眼神示意她別再出聲。
她堆起笑,察覺傅蘭茵似乎有些為難,便打岔道:“他們年輕人,這個碰那個,都會有些口角。不過是一時意氣,哪能就到凶不凶的地步。”
“是呀,想必是穆大人頭一回瞧見未婚妻,太過緊張鬧了個笑話。”
“傅姑娘長得美,穆大人那是不知所措呢。”
幾個夫人也打圓場附和,傅蘭茵垂著眼睫,心中對他們的借口一一反駁。
穆澈哪裏能是緊張,他當時站得直挺,臉上並未有一絲慌張神色,更何況踢球的時機,不偏不倚,非得等到她去撿才……
他哪裏是不小心,分明就是故意的。
隻是幸好宋芝情沒把那些議論的閑話也連帶著說出來,畢竟是在侯府,她可不能因為此事落人話柄。
原本看在舅母的麵子上,她強撐著不顯露,但宋芝情未免太任性,一心隻有讓她出醜,全把事情吐露出來。
於是傅蘭茵隻能欠身向穆夫人道:“勞煩夫人憂心,是些玩鬧的小事,當時人多眼雜,穆大人也是不小心的。”
穆夫人淺笑著端起茶碗,裏麵桂花露的味道冒出來。
“雖是玩鬧,但你們到底是未來的夫妻,穆澈如此行事,我作為他母親,實在過意不去。”
她略微思考,一隻手握拳拍了拍另一隻手掌,很是慈愛:“這樣,我讓碧梧去請他過來,好好問一問。他是男子,豈能為小事同姑娘計較,好孩子,你放心,定然讓他向你服軟的。”
傅蘭茵心中咯噔一下,穆夫人是趁機找機會給穆澈下馬威,卻要拿她當由頭。
真要是把穆澈喊過來,倒黴的估計就是她了。
她絞盡腦汁想如何開口阻止穆夫人,可碧梧已然動身,要去知會一聲前頭的小廝,讓他們將穆澈請過來。
舅母麵色並不好看,橫了眼宋芝情,就把她扯到身邊。
這件事,一下子就將屋裏無聊的氛圍炒熱,盡管四周的夫人們眼觀鼻,鼻觀心,都藏著不言語,但一道道視線仍舊張望著院落,似乎在等待那兒出現話題中心的主人公。
傅蘭茵坐會位子上,垂著頭根本不想知道事情的發展。
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委屈,霎時就全部冒出來,心中有些埋怨宋芝情。
說到底,穆澈就是不喜歡她,當場給了她瓜落,偏偏宋芝情還要說出來,這下好了,高門夫人都曉得,以後她還如何麵對穆澈。
傅蘭茵惴惴不安,不禁又對穆澈到來抱著點希望,要是他能真的服軟就好了。
總好過被全京城曉得她被討厭好。
碧梧走了大概半炷香,院落門口隻出現了穆鈴,並未有穆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