杲杲冬陽,明暖可愛。
已是第四天清晨,殷溯遠正在曼羅盯著最後一批銀糧整裝上船,李晉逸和趙寅站在他旁邊,也跟著他的目光轉動頭腦,沒一會就暈了。
李晉逸決定停止這宛如癡傻的動作,自己去找樂子打發時間。
陸離今天並沒有來,隻派了一個副官,下麵的人都覺得奇怪,但見護甫和公子都沒說什麼,他們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四處嚼舌,隻是互相用眼神交流,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懂沒懂自己的意思。
李晉逸看他們“眉飛色舞”,覺得好玩。轉念一想,便覺得沒意思。
陸離叫他回武京,他不會聽的。不管是為了他哥還是為了誰。
誰從小沒個造福天下蒼生的宏圖大誌,李晉逸覺得自己體質既如此特殊,又好巧不巧的知道了這些事,此乃天降大任於斯人也,臨陣退縮?絕無可能。
在烏滿的這三天,讓這位京城的公子哥第一次正視“天下”,意氣風發的少年銳氣並沒有因為前路的一些阻礙而消失,反而愈挫愈勇。
但他也第一次辜負了人。
趙寅默不作聲的跟在李晉逸身後。
昨天下午他就醒了,結果發現自己躺在李晉逸的床上,直接觸電般跳了起來,問清了四公子是跟護甫一起出去後,他也連忙找了出去。
結果找了一圈沒找到。正當他愁眉不展時,又是一雙濕滑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趙寅這次有了準備,直接拔刀。
陌怪有些吃驚,這才多久沒見,反應這麼迅速了。
但是人與妖邪終有壁,趙寅反應再迅速,對陌怪來說也沒多大用處。
陌怪一開始並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隻想快點結束走人。偏偏柳溪就盯著他一樣,他一靠近趙寅,這個好死不死的幽靈就會出現,壓根不給他機會。
該死的!陌怪感受到了來自虛無的無窮壓力,隻好再一次放棄。
他是走了,但是把趙寅緊張個半死,身上直冒冷汗。
他本就懊惱自己被人偷襲,萬一四公子當時出了什麼事
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緊張半天也沒緊張出個結果,趙寅遲疑的收回了刀。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在昨天的事裏,疑神疑鬼,緊張過度才導致了錯覺。
他撓了撓頭,向最後一個未找尋的地方——曼羅走去。
他去的晚了,在曼羅的隻有一個衣袖破爛,滿臉是血,不知是人是鬼的陸離。
他拔刀向前,說:“是誰?”
陸離看到他來,並不打算亮明身份,隻是有些事他多少還是有些牽掛。
“不用管我是誰,總之不會害你家四公子。”陸離現在的聲音沙啞低沉,倒是讓他少廢了一番偽裝功夫。
趙寅聽到這人還知道李晉逸,刀已經架在了陸離脖子上。
“趙侍衛不用這般防備,你相信世上有鬼魂嗎?我就是。”陸離漫不經心的說,好像自己剛才說的話跟“人要睡覺”一樣正常。
趙寅眉頭深皺,手上的力度一點點加重,刀已經劃破了皮膚,但是卻不見半點血色。
鬼魂?
陸離拿出一個藥丸,遞給趙寅:“不管你信不信,若是你想你家主子活,就把這個吃下去。”
陸離見他沒動,隻好自己站起來,將脖子上的刀移開。趙寅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趙侍衛,李晉逸現在在夕拾府找你呢。”
說完,便消失了。
趙寅覺得自己握刀的手心出現了什麼異物,打開一開,正是那枚藥丸。
他顧不得他想,連忙跑回,就看到李晉逸在門口焦急地等他。
“你跑哪去了啊!”李晉逸看到他全須全尾地回來,鬆了一大口氣。
據說邪氣入體後,人都會虛弱。而現在這烏滿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藏在犄角旮旯裏魑魅魍魎沒有鏟除,萬一就挑了趙寅這個“大病初愈”的人下手可怎麼辦。
“主子,我”
“你什麼你,我還沒那麼脆弱,需要一個病人來保護我。”
“”怎麼就病人了?
趙寅沒有接話,李晉逸看他這樣,也沒了脾氣,說:“回來了就好,剛才護甫大人開了一方藥,你去喝了。”
其實是之前李晉逸問東問西,把陸離煩的開出來的藥,但是李晉逸現在不想讓其他更多的人知道陸離的事。
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李晉逸說完,就進門了。留趙寅一個人在後麵感動。
從小到大,公子都是這樣。
他盯著藥丸看了看,一口吞了。
反正是他自己吃,就算有毒也毒不到公子。而且過了這麼久,他還活蹦亂跳的,想來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走吧。”殷溯遠在遠方說道。
李晉逸點點頭,跟著上了船。
漓水今天如這杲杲陽光一樣可愛溫柔,李晉逸看著漸行漸遠的陸岸,送行的人逐漸變成小小一點,隨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