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家大宅從早上四點便燈火通明,今天是疏家祖母80壽辰的日子,也同樣是疏嫵定親的日子。
於是一早上,大家夥都已經忙活開了,賓客也從早上開始就陸陸續續的來了。
疏嫵坐在自己房間內,迤邐的窗簾輕輕浮在她的身後,她麵容精致,是牡丹的明豔動人,桃花眼像是含了一汪春水,偏偏氣質優雅文靜,便像是古代仕女畫走出的麗人。
她一手拿著水晶瓶,一手輕扇,湊近輕輕嗅了嗅,眼中緩緩流出滿意。
有人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小姐,出事了。”
她不緊不慢的晃了晃水晶瓶,粉色的清透液體隨之流轉,襯得雙手皎皎無暇。身後的侍女一五一十的將大廳裏的事一一報告。
“二房的那位又來了,正在老太太跟前哭呢。”
“嗬。”疏嫵淺淺一聲冷笑。
她把水晶瓶擱在桌子上,微重的力道讓瓶身發出砰的一聲。她站起來,優雅的轉身,長長的裙擺微微蕩開,在腳邊盛開了一朵一朵芙蓉花。
“鬧成這樣,也不嫌上不了台麵,倒惹得祖母傷神。”
疏嫵走到大廳,果然看見一個女人正跪在跟前哭的像是雨中楊柳楚楚動人。她兀自不理,徑直走向了祖母腿邊的小凳上,為她捶起了腿。
疏安氏本隱有怒色,卻在見到他那一刻化成了潺潺的春水,她把手搭在疏嫵的手背上。“嫵丫頭怎麼來了。”
“今天要公布婚訊,怎麼不在房裏待著,既要嫁人了,便好好休息,做個漂亮的新娘子。”
疏嫵聞言便露出一個含羞帶怯的笑,她握住疏安氏的手,撒嬌似的晃了晃,“祖母~”
疏安氏聽著便笑了,“嫵丫頭也知道害羞了。”
眼光瞥到在下麵跪著哭哭啼啼的二房媳婦,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今天是嫵丫頭公布婚訊的日子,再有幾天就要結婚了,整日眼淚流個沒完的,倒也不嫌晦氣。”
女人的眼淚更加滂沱的流了下來,可又不敢說什麼,隻好唯唯諾諾的退下了。
疏嫵狀似不滿,道:“小人家出來的,終究小家子氣了些。”
疏安氏冷冷一笑,道:“誰知道呢,鬼迷了心竅,誰也強不過他,以後的苦頭也由他自己吃去。”
她拍了拍疏嫵的手:“晚上的禮服選好了麼,叫造型師來給你好好打扮,秦家小子會來赴宴,到時候好好見麵聊聊。”
她像是揶揄般的瞧疏嫵一眼,開玩笑道:“可算是要見丈夫了,高興麼?”
疏嫵便微微紅了臉,“祖母也瞧上的人,想必是人中龍鳳。”
疏安氏滿意的笑笑,“去吧。”
疏嫵便溫馴的低下頭,順從地走了。
活像是一場戲劇。
秦家,也就是她的夫家。
多可笑啊,還有五日就是婚期,她卻要在今天下午見他第一麵。
“嫵小姐,老太太吩咐了,今天下午的課還是要照常上,傍晚的時候會有造型師來給您做造型。插花老師已經在花廳候著了。”
疏嫵略一點頭,應承道:“好的,我這就去。”
於是她腳步一轉,向著花廳走。
身後的侍女仍舊一路跟著,一一點到:“之前教您小提琴的朗克先生有事請辭了,他給您推薦了另一個老師,囑咐說之前在課上交待的作業還是先發到他郵箱,他會轉發給新老師。”
她微微停頓,看了一眼手機確認信息。
“筱小姐剛剛又發了訊息提醒讓您一定記得在下次調香課前給他把作業寄過去。另外,傍晚的棋藝課已經跟老師說過了,移到了晚宴後。”
疏嫵蹙了蹙眉,在心裏歎一口氣,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她心裏好煩躁,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二十年,時間永遠被上不完的課擠得滿滿當當,可有什麼辦法,她是疏家的千金,是最名正言順的大房嫡女,是要護疏家榮光的人。
哪怕是以她的童年,青春,愛情與自由作為交換。
隻是,她真的有點累。
她有時候真想歇斯底裏地大吼,或者幹脆帶著什麼人一起去死,像她媽一樣。
每次想到秦家,她心房便是一顫。
疏家已經是傳承百年的名門望族,秦家更是高於疏家的存在。
等進了秦家,她又會是什麼生活?
等到插花課結束,她又匆匆忙忙趕去了書法課,又是兩個小時,書法課告一段落,她便隻好乖乖去見了造型師。
禮裙是早就定下了的,是灼色逼人的紅,她鮮少穿這樣的顏色,此刻一穿,竟也顯得容色攝人,肌膚盈盈如羊脂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