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之天下盡數歸薑,我太祖仙去時,薑國不過偏安於東南一隅,然百年來先滅齊、楚,後滅燕趙,自滎陽一役後,短短數十載,拓疆土,安社稷……”
“嗬——”一名模樣周正的青衣男子與同行之人嘲弄道,“這薑國的小娘子未免太過自大了些!”
他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說書人,“這天下大事在個隻會人前豔羨為官掌權的威風八麵,過後不過是為柴米油鹽憂愁之人口中說叨,著實好笑。”
坐於他對麵的人,頭戴鬥笠,望不清麵容,隻從身形來看,卻是位女子。
她身著白衣,外罩墨色窄袖紗袍,灑灑然。
於這邊陲客棧中很是打眼,
那女子聞言是頭也不抬,隻仰頭將杯中之物飲盡,方才悠悠回道:“她說的卻為實話啊。”
“……”男子聽了心中很是不甘,“大人,為何偏長他人誌氣,這薑國再如何,不過是那本該在位的畏首畏尾,無名之人堂上製霸而已,當這一‘德’字就……”
“知音,不可胡言。”那白衣女子明顯不悅,飲了幾杯酒的聲音清冽無比。
“薑恒此人不是尋常男兒,你說這話未免誅心了。”
那台上的說書人眉飛色舞,已是說起了些紅塵軼事。
“這魏國地處西南,人傑地靈,是出了名的風流名士聚集之地,前不久賈莊開旦的十美圖,光魏國的公子就占了十之有六,現如今的博源四子就有兩位是魏國人。”
屋外黃沙漫天,女子目視那沙脊上樹立的酒旗,手撫陶碗問道。
“此處離上京還有幾日行程?”
“大人,過了這片荒漠便是梁州地界,到時換了馬匹,少說還有四五日才能趕到衡水渡口,離上京還遠著呢。”
女子聞言頷首,她握著陶碗邊兒,手腕一翻,將碗中殘酒傾倒在地上。
清澈的一縷酒水流盡,碗中還濕淋淋地,淌到傾斜的碗口邊,聚攏成了一滴滴,將溢不溢。
邊塞人飲酒不講究禮節,隻看重氣概,這破落客棧中的酒客高聲說話,三三兩兩地豪氣碰盞。
那台上的說書女先生雖頗為贏瘦,但是卻嗓門洪亮,竟蓋過了那嘈雜的說話聲。
“要說這博源四子的風采是三天三夜都道不完的,這四人中要數秦國三皇女才高八鬥,武藝精湛,實在是一等一的英雄,隻可惜……”
台下有聽客頓時來了興趣,“可惜什麼啊!”他出聲催促道。
白衣女子望著那懸在碗口的酒滴,久久未有動作,酒滴終是受不住擠壓,頃刻間滑落下去,落在灰蒙蒙的地上。
那廂坐於她對麵的知音已經氣瘋了,他不過聽了起頭兒,便知道那女先生要說出什麼混賬話來了。
他將壓在桌子上的佩劍拿起,已是滿臉怒色,看樣子下一刻就要衝上去將那女先生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