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第3章(2 / 2)

屋裏的丫頭應是都得過交代,沒人說話,一直靜悄悄地。

沈時瑾洗漱完,換過衣裳想下地走走,但還頭暈得很,膝蓋也痛,沒多會兒,隻得又坐回床上。老太太看她苦著臉將藥喝完,說她:“嫌藥苦了?腿也疼了?早知如此,你父親罰你的時候,怎就不知說句軟話兒?姑娘家家的,一個兩個都這麼倔做什麼?”

沈時琬在一旁聽著,也低了低頭。

沈時瑾卻捧著碗笑——能回到祖母還身體康健的時候,成天挨訓都好。

老太太睨她一眼,見她笑著笑著眼裏又泛了淚,以為她難受自己的嗓子不成了,便打發鞏氏和沈時琬回去,鞏氏把備好的吃食又看了一遍,說:“瓔姐兒幾個一早也來了,都攆了回去,過些日子再叫她們來看你。你按時吃藥,別怕苦。”

太多哄人寬心的話她也說不出來。

沈時琬也跟著站起來:“那我明日再來。”

等她二人走了,沈老太太看她一會兒,才道:“這才隻是治風寒的藥,就怕苦了?等你身子好了,還得服治嗓子的藥,那藥才苦,且酸,頭一月,用了藥,日日得吐,你忍不忍得了?”

沈時瑾使勁兒點頭,眼淚下來了。

有什麼忍不了的?都是她自找的。

老太太親手把她的眼淚給擦了,又說:“祖母就是要告訴你,你自個兒願意的,再苦也怪不得旁人,祖母是心疼,可是也無法替你受了這罪,唯一的法子,隻能是你自己多心疼心疼自己。”

沈時瑾摟住她脖子,不再壓抑,放肆地哭了起來。

祖母前世也與她說過這話,可惜她當時沒真正明白。

老太太任她哭了一陣兒,又放淡了語氣:“哭什麼,不是甚大不了的事,大夫說了,隻要按時服藥,忌得住口,少則一年,多則兩載,也就好了,祖母的話還不信?”

沈時瑾知道,這隻是大夫說的最快的情形,前世裏,她的嗓子近三年才好。而且到了陸家後,焦氏提起她的嗓子總是一副特別愧疚的樣子,並且總拿這個說陸瓚,沈時瑾怕陸瓚太過內疚,在他麵前忌口也不敢那麼嚴,以至後來雖能說話了,聲音卻再沒那般清越。

眼下絕不會了。

她抹幹眼淚,在床榻邊寫劃:“我都聽祖母的。”

老太太看她倒沒有太過自傷,放了些心,便讓遊媽媽拿了單子來,一樣樣與她數那些忌口的東西。

沈時瑾早記個滾瓜爛熟了,卻也認認真真地聽著,隻是她還沒全好,又哭過一通,心思起落,下半晌沒什麼精神就又睡了。

好在她哭完這一回,第二日就精神了許多,吃藥、吃飯也痛快,過了三四日,風寒好了個差不離,停了藥,中間隔了一天,開始服治嗓子的。

頭天吐了個天昏地暗,不過她心裏知道會如此,也不覺難受,隻想著聽大夫的,早點兒醫好。

第二日喝完藥歇了一陣兒,沈時瑾見這幾日天氣晴開了,時辰不早,便想去祖母那裏,便指指綠綺,讓她去拿衣服。

綠綺怕她再著涼,便給她披了件絳紅色的披風,一麵係帶子一麵說:“小姐病了這幾日,麵色還是有些沒緩過來,您又不讓塗胭脂,便穿個鮮亮的顏色,瞧著也精神些。”

沈時瑾自己也知道,便隨她了。

穿戴好了,綠綺便捧了銅鏡讓她照,沈時瑾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恍惚,前世裏,她死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呢?

皮肉模糊,醜陋至極?還是燒成焦炭,眉眼不分?

她摸摸鏡子,似乎它映出了那漫天光火。

正出神,青羅笑嘻嘻跑了進來,一福身,也忘了老太太交代她們往後有話要慢慢回,脆聲道:“小姐,青羅給您道喜!”

沈時瑾還在出神,頓了片刻才將目光轉到她身上,青羅左右看一眼,往前湊了些,說:“小姐,陸家老爺和夫人到咱們府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