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兔子和終結者。
在青梵迄今為止並不算太長的人生曆程上,大波大浪固然有之,不過總體屬於青天白日,和風細雨。
作為艾梅阿特·梵恩的金孫,摩根司密和黛黎絲·梵恩夫婦唯一的兒子,沒有好命到像一般的“太子爺”被父母家人寵得天地日月變色,宙斯珀·梵恩的生活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要雨得雨要風得風,平安順利得足以讓任何同齡的小孩羨慕到咬牙切齒。
雖然,讓人眼紅的幸福因為五歲時候一場始料不及的變故而頗為倒黴地減少了一點完整度,繼承了不知是從誰那裏流傳下來“決不吃虧”的優良傳統的宙斯珀,在明白自己成為“小飛俠”真人版的第一時間,確立了要徹底利用自身“優勢”以小賣小撈盡一切可能好處的偉大的人生目標。
讓人心疼的遭遇,積極配合治療的乖巧柔順,開朗活潑處處體貼的聰明早熟,偶然犯點小迷糊的天真可愛,最後,加上跟三名冠有同樣頂頂了得的“梵恩”姓氏之人至親至密的關係,圓圓臉成天帶笑的小鬼輕鬆無比收服了梵恩屬下一整票絕頂出色的男男女女的忠心。
這可是他們的“太子爺”,他們的“小主人”,他們的“小師弟”,他們的“小幫凶”,他們的“小同夥”,他們的“小陰謀家”,他們的“小首領”……他們的“心肝寶貝”!
雖然最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所有人都被那個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小鬼陷害了不止一次兩次、設計了不止一回兩回,頂缸替罪家常便飯,過河拆橋習以為常……不過所謂習慣隻需要兩個七天養成而改掉遠非兩年可能奏效,每一個自加入梵恩部下起就被前輩耳提麵命反複警告“留神小鬼”的受害者,除了一次次捶胸頓足悔不當初,長籲短歎賭咒發誓之後的唯一舉動,隻有認清積習難返的可悲事實,繼續為宙斯珀·梵恩也就是青梵操心賣命,
何況,有著一對絕頂出色父母的青梵,並未受到毒素一點危害的頭腦瓜子也是一流的聰明,加上手段被艾梅阿特教導得越來越高明……想要不認命跟隨,這本身就是一個相當不人道同時絕對不實際的要求。
“梵恩”龐大的研究係統下,尤其是摩根司密夫婦直屬領導的三大實驗室,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受到過青梵的好處:從具體實驗流程到外部成果轉化,從學習科研到個人隱私,身為梵恩中唯一有權利也有興致到處亂跑的“自由人”,青梵很充分發揮了“好奇心是第一導師”這句話的精義,一顆與眾不同的頭腦給每一個與之接觸之人帶來難以確切衡量的實際好處。但是,與此同時被冠上的“魔星”稱號,也足以看出某人幾乎是天生攜帶的無盡破壞力……或者公平一點,徹底攪局的天賦能力。梵恩的男男女女,無不是精挑細選,在各人專業上異常出色,且具有超出一般的心理素質——因為進入“梵恩”研究係統的頭道關卡,就是通過擁有“怪人”之稱的艾梅阿特的審核。雖然沒人說得清楚艾梅阿特選擇助手和合作者的標準到底何在,不過能夠在“梵恩”待過至少一年的成員,心理承受能力和突發事件的應對能力都絕對不輸給聯盟政府任何把握實際權力的一方元首。能夠將這群“哥哥姐姐”動輒禍害到聞名頭痛望風欲逃,青梵功力之深厚,可見一斑。
——以上這一段事實上是想要說明,在“梵恩”屬下,青梵的地位特殊無比,眾人對青梵的感情,同樣無比特殊。
所以當青梵終於厭倦於進行了整整十年的拐動君家家主,赫赫有名的十七少爺踏遍聯盟星際地圖上每一顆星星,結束悠哉遊哉的“占星”(注意:不是“占卜”的占,而是“占領”的占)運動而回到希爾,重新開始腳踏實地的“正常生活”,終於從與君家影部乃至全部六大世家暗中監控力量鬥智鬥勇、每天打仗一樣的緊迫盯人解脫出來的“青帝”一群,突然覺得生活平淡無奇到無聊的程度。
畢竟,沒了未來“主子”這個借口,博士從來不允許屬下隨意與聯盟其他勢力比試較量。
隻好習慣性瞪視在希爾的青梵,然後鬱悶無比地發現某個最定不下心的小鬼突然轉性了一樣,精確地保持生活的一成不變。
直到某天,認真核查“六月息”賬目和發展規劃的青梵,看到規劃書中某張漂亮的彩圖:那是一批“蛋房”新造出的、極受聯盟小女孩兒歡迎的長翅膀的小狗。而引起青梵注意的……是小狗翅膀上奇妙的廣告花紋。
伊西爾多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在基因設計上的一個偶然偷懶,對所有人命運的改變,起了多大的推動作用。
那個漂亮的花紋,正是當時寰宇推出的經典懷舊網遊——“天問”的標記。
覆蓋麵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大型網遊,雖然多的是青梵這種漏網者,但寰宇絕對不會漏過“六月息”這樣鼎鼎大名的宣傳寶地。
所以青梵占據包廂的寬大圓幾上,精巧的菜單夾上,正好有這麼一個一模一樣的標記。
青梵的行動力,“青帝”屬下從未有過半點懷疑。而且同樣沒有人懷疑,發現真正意義上“新遊戲”的青梵,一定會把“魔星”這個稱號在遊戲世界裏發揚光大。於是幾乎在一夜之間,梵恩相關摩拳擦掌,“天問”在梵恩駐星的瞬間登陸量激增零點三個百分點。
——所以從本質上說,“青帝”屬下,乃至整個梵恩係統,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分子。
不過包括青梵本人在內,所有人都忘記了一個事實:雖說自小把設計實驗、破解密碼、經營公司當成基本娛樂和日常課程,青梵接觸網遊的經驗,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