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選擇把母親葬在這裏,不知被多少人罵不孝,連蕭清塵那樣總是輕易看透人心的人,在第一時間也露出詫異和不解。蕭淳上前兩步,緊緊握住她的手,她沒有說話也沒看他,隻是反手也握住他,這沉默的小小的動作,叫他覺得溫暖而甜蜜。
“歆知。”他低聲喚她,段歆知終於回頭,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弧度,亮晶晶的黑眸裏,像是一張細密的網,把他圍困期間。蕭淳微微一愣,終是忍不住淡淡問:“不覺得我把母親葬在這麼偏遠簡陋的地方,很不孝嗎?”
口氣是很平淡從容的,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刻的心情有多複雜,他希望她能夠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說出一個誤解的答案,他便可以對自己說,她也不過如此,卻又在冥冥之中,帶著極其渺小的希望,期盼著一個意外驚喜。
段歆知停了下來,仰著小腦袋四處看了看,滿臉的陶醉,聲音也和風一樣輕飄飄的:“蕭淳,你怎麼會這樣想?這世上有什麼地方,比這遼闊的天藍白雲,更適合靈魂安息的?”
她把目光收回落在他臉上,如同冰封雪天的一縷陽光,純澈透明的,卻好像把他的靈魂洞穿了一樣,絲絲溫暖都滲透到四肢百骸去,“蕭淳,你明明很愛你母親,很希望經常見到她,卻還是把她葬在這麼安靜美麗的地方,寧願獨自承擔思念與指責,也要她不被打擾,安靜休息,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不孝的?”
他的臉色越來越暗沉,目光也定定的鎖在她臉上,段歆知惶恐不安的望著他,這樣的蕭淳叫她捉摸不透,難道,她說錯什麼,惹他生氣了?想起在羅馬惹他生氣,他將她獨自一人扔在異國他鄉的感覺,她心裏就升起濃濃的恐懼。
“蕭……”她惶恐不安的一個字才喚出口,已被他炙熱的雙唇堵住了所有的話,這一個吻來勢洶洶,帶著王者一樣的霸道和獨占欲,想要把她吞進肚子裏一樣,他把她胸腔裏的空氣都快吸幹淨了。
她有些窒息的感覺,雙手無力的捶打他後背,蕭淳似有所覺,猛然放開她,低頭瞥了一眼她的臉色,就自顧自的大步往前走。
段歆知看著他怒氣衝衝的背影,委屈不解的皺起小眉毛,這是怎麼了,一會兒熱情似火的吻她,一會兒又怒火升騰,難道是要見老媽,整個人都變得孩子氣了?
感覺到段歆知小心翼翼跟隨的腳步,蕭淳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多少,心煩氣躁的又加快了腳步。他真痛恨她,也痛恨自己,為什麼每次,她都能做一些事,說一些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總是讓他措手不及,這麼多年的磨礪,在她這裏似乎都失效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蕭淳心裏一驚,立刻回頭,臉色變得愈發難堪,怒火愈發的燃燒起來,同時悔恨與心疼也漸漸的彌漫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