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這是蕭清塵一直以來的形象。哪怕是被對手bi到死路上,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而今日,在段歆知見到他的短短幾分鍾時間,已是頻頻蹙眉,這一刻竟慌亂的似小孩子。
再看蕭淳,緊張的連醫生最基本的職業素質都失去了,不管多危機的情況,所有人都亂套了,醫生護士也必須是冷靜的那個,因為生命在他們手中握著,身為醫護人員,就沒有慌亂的資格。
蕭淳精通的畢竟是心髒方麵,對於婦產科僅有簡單的常識而已,此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段歆知無奈的歎口氣,走過去俯身拍拍蕭淳肩膀。
“別來煩我,滾一邊兒!”蕭淳心裏煩躁又恐慌,說話完全是口不擇言,顧蒹葭的臉已慘白的毫無血色。
段歆知愣住,認識這麼久,他還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之前連威脅都是平淡冷靜的。明明隻是不相幹的人,為什麼這一刻,心裏會這樣的痛?
深吸一口氣,她不想去分辨原因,隻是後退一步,冷靜的看著他說:“她出血已經很多了。”她低頭看看顧蒹葭身下那灘血,粗略的估計了一下,才又開口:“差不多超過一千毫升了,蕭淳,再不送醫院,她就沒命了。”
蕭淳和蕭清塵似乎這會兒才回過神,下一刻蕭清塵已抱著顧蒹葭衝出門。蕭淳站起身,回頭繃著臉,緊緊抿著唇看她一眼,也緊跟著出去,同時拿出手機聯係婦產科的專家。
段歆知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一攤血,一個生命還未降臨人世,便已在此消亡。生命這樣脆弱,這世上再沒什麼比死亡更徹底的終結,再多的糾纏不清,再深刻的愛恨期待,人一死,就什麼都完了。
張臨鮮血淋漓躺在馬路上的樣子,又開始在腦子裏纏繞,尖銳的刹車聲,驚恐的尖叫聲,都那麼清晰的一一浮現,那種長長的撕裂般的聲音,像是要把這顆心都撕碎了。
胸腔裏傳來悶生生的疼,有汗珠子細細密密的自額頭上滲出,段歆知努力深吸氣,強行壓下心裏的劇痛和恐懼,緊緊捂著心口,扶著玄關的鞋櫃,緩緩坐到地上。
到醫院的時候,婦產科的幾個醫生已經在等著,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失血那麼多,還得輸血,另外為了防止胚胎殘留物在體內,引起其他並發症,必須得做個小手術。
等一切都弄好,顧蒹葭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蕭清塵自然是片刻不離身的守著,楚歡青夫婦和顧君行聞訊都趕來,顧君行一向把顧蒹葭看的比命還重要,逮住蕭清塵毫不客氣的一頓怒吼。若不是楚歡青坐鎮,隻怕就要動手了。
蕭清塵也絲毫不介意,隻是扭頭看著蕭淳說:“你回辦公室睡覺,明天還有手術,這裏有我守著。”說完,便低頭緊緊盯著麻醉還未清醒的顧蒹葭,一雙大掌緊緊握著她的小手
蕭淳低頭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的蕭清塵,已經完全恢複冷靜和理智,看著他的目光淡然從容。緊緊握了下拳頭,蕭淳點點頭,和楚歡青夫婦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站在走廊裏,忽然想起下午被他怒吼一頓的人,不由得有些愧疚。那丫頭脾氣很倔,心髒又不好,萬一再出了什麼事……一瞬間心裏竟有些慌亂,匆匆跑出醫院,一路開快車往家趕,路上撥段歆知的手機,竟然是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