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林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懷裏的小人身上,而是冷冷盯著國王。法師的爆炎給國王留下了不少傷痕,斷掉的手臂處流下黑色的□□,但僅是一瞬間,這些黑色的液體恢複了他的傷痕,手臂同時再次複生。
“你們來的可真遲。”
國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好像受到的攻擊都隻是大不了的玩笑,他斜眼看著抱起小魔族的勇者,臉上有些諷刺的玩味:“看來我們的勇者大人並不是來這除掉惡魔的。”
話落,黑色的液體如偷襲一般直接刺向博林的胸口!
博林挑眉,以腳底為中心側身一偏,左手握劍,輕鬆砍掉這不怎麼禮貌的招呼。
“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嗎?”博林一把將劍插進大理石地麵,單手撐著劍柄,讓劍氣在地麵上肆虐,他笑眯眯地看著國王:“畢竟現在繼續稱呼你為雷克斯國王,感覺太可笑了。”
“為什麼會覺得可笑?”
國王朝眾人攤開雙手,那黑霧凝結成的液體竟不斷攀升,將他包裹在其中,隻刹那間,就看不見他的人影,而對他的攻擊都宛如失效一般,隻有黑液突然膨脹起來。
緊接著一隻白皙的手從這橢圓的液壁中破繭而出,緊接著那雙手撕開了它,但發出的聲音卻更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皮膚,最終在黑色的液體裏,那精壯而又高大的男人吞噬掉自己猥瑣了樣子,在眾人麵前,他獲得了身體,也重獲了新生。
如畫像一般英俊的外貌,聲音卻像鋸木頭一般嘶啞難聽:
“事實上,你們應該尊稱我為偉大的陛下。”
眾人並沒有因對方的年輕化而改變厭惡的態度,反而抵觸情緒更濃,而其中表現最明顯的當屬博林懷中的白發小人。
當他見著這個男人的時候,極大的恐慌壓迫著幼童緊繃的神經,他僵化住了,那雙蒼白的小手顫抖著,死死地抓緊勇者的衣領,淚水幾乎要繃不住,但濃烈的憎恨卻使他一滴也流不出來。
博林似乎察覺到小人的惶恐,所以便背身側頭,以一種淡然而又嘲笑的語氣,不輕不重地砸在國王的身上:“連國都滅了,你說你馬呢?”
國王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殆盡。
“這是他們最光榮的獻身,雖然中間有一點小意外。”國王騰空浮起,以絕對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神情傲然:“原本是我該成為魔神,到頭來卻變成了我的兒子,很可惜不是嗎?”
“不過沒想到你這位勇者竟然放過了他,”英俊的男人看著自己的兒子,眼底滿是毀滅欲的笑意:“還是說,你也想得到我兒子的力量?”
幼兒忍不住在博林懷裏抖了一下。
博林嘖了一聲,左手拔出劍,對著虛空就是一揮。
暴戾的劍氣和深色的魔障攪成一團,說不清誰更凶殘,但在這爆炸聲中,勇者的聲音是那般清晰——
“不好意思,我這個勇者不靠譜,天生喜歡犯懶,對力量不感興趣。”
話落,含淚的幼童感覺自己的臉被捏了一下,他愣愣的看著抱著他的男人,看發現這人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
勇者不以為意地與國王對視,然後拿劍的手竟然直直比了個中指:“小屁孩就該乖乖地被寵著,再說了,別一口一個兒子,你配嗎,垃圾?”
配鑰匙嗎?
配個幾把?
聲音不大,話也並不好聽,比起母親死前握住他的手,叮囑他一定要保持人性時的大義,這髒話多麼無修養。
但保護之意卻又忍不住讓人想起她。
幼兒將頭埋在博林的懷裏,哭聲漸起,他就像受到委屈終於有了依靠一般,繃不住的眼淚像洪水一樣潰壩。
劍氣與彙集成鋒利刀刃的黑液不斷交鋒,博林閃避的步伐絲毫不帶停頓,他聽著低促的哭聲,卻終究沒有安撫懷裏的小孩,隻是在躲避攻擊時,對胸口多了幾分留意。
等這個孩子哭夠了,他才放低了聲音,像是對孩子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要哭,要記得,被傷害的越狠,就要笑得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