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第十九章[修](1 / 3)

第19章

“不及程孟對你態度的十分之一,您的反應就如此大。”程說寧冷冷道,“對於您覺得我的出生使家裏出現矛盾,是我的錯這一觀點,我不讚同。”

“寧寧,我不是這個意思。”程母顯然沒料到他反應這麼大,有些驚疑,好半天才歎口氣,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我隻是想和你談談,你比較懂事,程孟他又情況特殊……”

“他情況特殊,那您有考慮過我嗎?我的懂事在您眼裏就剩可以主動退讓的價值是嗎?您對我失望,竟然是覺得我懂事卻不聽您的話。”

程說寧輕笑一聲,烏黑的眼底滿是冰涼,他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也知道和程母沒什麼好談的,起身離開。

無論他說什麼,程母都可以在他身上加以失望二字,用來反駁他的話。

“寧寧。”萬萬沒想到事情到最後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程母心裏有一絲愧疚湧上心頭,起身去追,最終還是沒有追上。

她站在那裏,目送不遠處那個單薄的身影逐漸遠去,呢喃道:“一個兩個都讓人不省心,這次竟然為了一隻鳥反應這麼大。還想著寧寧比較懂事,能和他說說,沒想到他竟然反應這麼大,我開始還對他寄予希望……”

語氣裏是全是對程說寧沒順從她意願的失落。

這能是鳥的問題嗎?到了現在跟鳥已經徹底沒關係了。

陳嫂作為局外人看的清清楚楚,沒想到在豪門也會看見父母偏心的戲碼,再聽到程母的話,整個人欲言又止許久,才說:“太太,小少爺已經很……很好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親兄弟互相針對的情況下,一方還能忍受一方這麼久,直到現在,聽到母親明擺著偏心一方才抗議。

程母揉了揉太陽穴,心情複雜,又開始自我反思:“難道我真說錯了?可是程孟他確實是因為寧寧變成現在這樣的。”

陳嫂很慶幸程說寧現在不在這裏,說:“但小少爺他是無辜的,怎麼能把錯總結在他身上,小少爺從小到大也是活在委屈中的,但他沒有像大少爺那樣。”

程母啞口無言,心裏的那絲愧疚在陳嫂的話語下終於開始擴大。

她很偏心嗎?好像是的。

程說寧離家出走了。

他沒去學校,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連什麼時候下雨了都沒注意。

反應過來時,街上已經空無一人,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雨幕中,像個傻子一樣,引來街邊店裏人的注意。

短短幾天,身邊所有一切都被推翻了。

程說寧有些渾渾噩噩,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生活就像是一個糟糕的劇本。

劇本可以被推翻重寫,他的人生已經無法推翻,甚至有些人覺得他連自我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必須要按照他們認定的那樣。

韓添覺得他不該對他有任何冷漠;母親覺得他懂事應該讓讓想讓他死的程孟,就因為程孟討厭他,所以是他的錯。

冰冷的雨帶著冷意侵襲四肢百骸,程說寧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太冷了,冷到身體僵硬,動彈不得。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要躲雨,走到屋簷下站著,動了動的手。

衣服已經被淋透了,冷風一吹,程說寧肩膀微顫,咬緊了牙齒。

穿著校服的學生撐傘從麵前經過,他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去學校,淋著雨走到公交車站前,等車來了,投幣上了車。

頭發濕漉漉的黏在臉上,很不好受,更難受的是幾乎能擰出水的衣服緊緊貼著背脊,不斷地往他身體裏傳送著刺骨的寒意。

公交車上人很多,潮濕悶熱的氣息壓的程說寧喘不過氣,他忍不住仰頭,深吸一口氣,意外從車窗上看到了自己狼狽的模樣。

臉色慘白,頭發淩亂,雙目無神,嘴唇微微顫抖。

這是他嗎?程說寧一怔。

有什麼情緒在這一刻吞沒他的心髒,襲遍全身每個角落,程說寧這才明白那是什麼——壓抑到快要讓他忘記的委屈。

他也會委屈,可沒人會為他著想一分。

熱意縈繞在眼眶周圍,程說寧抓著吊環的手死死收緊,他低頭,看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滿了汙泥的鞋子發呆。

公交車停下,車門打開,有人收起雨傘緩緩走上來。

不經意的一個對視,讓程說寧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心裏崩塌又重新組建,他有些出神地看著對方。

“麻煩讓一下,謝謝。”眉眼清冷的少年禮貌地對身邊人說。

他穿過擁擠的人群,停在程說寧麵前,靜靜地注視著程說寧,什麼話也沒有說,但眼神卻始終在程說寧身上。

熟悉的氣息襲入鼻腔,耳邊嘈雜一片,看著麵無表情的徐望知,程說寧努力扯出一抹笑,“早上好,徐同學。”

嘶啞無力的嗓音難聽無比,程說寧不想再開口說話,輕垂長睫,抿緊了蒼白的唇。

下一秒,還殘留餘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將他整個人都裹起來。

徐望知握住程說寧冰冷的左手。

炙熱的溫度讓程說寧手指顫抖,下意識想要退縮,卻被握得更緊。

熱意從掌心蔓延,程說寧感覺好受了些許,他小聲道著謝?

“為什麼淋雨?”看著少年沉默的模樣,徐望知問。

“就隨便淋淋。”程說寧回答的含糊且不走心,努力去忽略徐望知的手帶給他的緊張感。

身體冰冷,徐望知的視線卻格外滾燙,落在程說寧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都有些僵。

“去我家嗎?”徐望知忽然開口。

程說寧愕然抬頭看著他。

“你這樣子沒辦法去學校。”目光落在他白到接近透明的臉上,徐望知說,“會生病,先去我家收拾一下。”

如果是別人,程說寧不想被接近,不想被看到更深的狼狽。

但在徐望知麵前,他不知道為什麼能放鬆下來。

程說寧打了個噴嚏,眼前有些暈,大腦昏沉沉的。

這有些糟糕,也代表他確實不能去學校,萬一感冒發燒起來會很麻煩。

“可以嗎?”他小聲問徐望知,“可以去你家嗎?”

“嗯。”車子剛好到達站台,停了下來,徐望知一手撐傘,一手拉著程說寧的手走下公交車,而後攔下出租車。

兩人坐上車,徐望知報出地址,車子啟動。

程說寧開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大腦亂成一團,之前還算清醒的意識在這一刻開始瓦解,腦子裏一會兒是韓添說他的場景,一會兒又是李晟斐,最後是程母對他失望的眼神。

每個人的臉混在一起,像是惡鬼一般想把他撕碎,他掙紮著想要逃脫,可是卻被拽得緊緊地。

少年瑟縮在車子角落,整個人被外套掩蓋著,隻露出一點白皙的肌膚與發紅的眼角。

徐望知聽見他虛弱地問:“……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徐望知抬手輕碰程說寧額頭,有些滾燙,他讓司機去醫院。

“我不想去醫院。”程說寧聽見他的話,迷糊地開口。

他睜開眼,視線裏出現徐望知手裏的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你的傘好像我的,我也有一把差不多的傘,好像在家裏,又好像丟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徐望知說:“是你的。”

“啊?”程說寧睜著濕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著徐望知,無法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