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清惜院裏的雪還未掃淨,屋簷上掛著冬月才有的大紅燈籠。眼看著快到了新年,屋裏燒著的火炭劈裏啪啦作響。
或許是這院子裏安靜慣了,一大早上的吵嚷聲顯得格外突兀。
楚若鈺緩緩睜開了眼睛,不自覺裹了裹被子。前幾天的時候她的臉還是很蒼白的,今天倒是紅潤了不少。
門外的吵鬧聲傳了進來,惹得她有些煩躁。
院子裏,彩雀拿著掃雪的笤帚,昂著胸脯跟楚錦吵。通紅的臉也不知道是吵架吵紅的還是凍紅的。
“三小姐,您未免管得太寬些了吧!我們小姐嫁不嫁、嫁給誰,都是她自己的事,就連老爺都不會逼迫我們小姐,您與其大早上來摻和我們院子裏的事,不如想想您自己的婚事!別等到自己人老珠黃了都沒人要!”
楚錦一身鵝黃裙,裹著貂皮襖,頭上戴著金燦燦的珠寶,一說話,頭上的步搖便晃了起來,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我關心長姐,你一個婢女多嘴什麼?我是主,你是仆,小心我告訴長姐,讓她掌你的嘴!”
“我是仆我也是我家小姐的仆,不是三小姐您的!就算我家小姐掌我的嘴也用不著您來管束。”彩雀嘴上不饒人。
約莫過了一小會兒,楚若鈺便裹著大氅出來了,腳下還略顯柔軟。彩雀扔下笤帚便小跑過去攙扶著。
楚錦一見到她,便連忙委屈道:“長姐,你這婢女若是再不管管,她就要騎到我們頭上去了,如今她竟然敢頂撞我了!”
楚若鈺知道這楚錦是個什麼樣的人,無非還是想耍她那裝委屈的小伎倆,好讓別人可憐,她心疼她。若不是楚若鈺當初見識過她的手端,如今怕是又要信了她了。
明麵上楚錦把她當成好長姐,背地裏卻總想著些難言的勾當。
楚若鈺前世因她而死,如今再活一世,這些小伎倆又算得了什麼。
楚若鈺柔和一笑,“彩雀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伺候我十多年,比起你我姐妹多日不見的情分,妹妹怕是管不到長姐屋裏吧。況且,彩雀是為了我好,妹妹若是沒有肯對你好的,凡事還是得自己盤算呐,要不然誤了年紀,嫁都不好嫁了。”
楚若鈺向來脾氣好,父親也最疼愛她,她也是家中長女,雖然她與楚錦都是庶女,但她卻總是什麼都讓著弟弟妹妹。
楚錦平時跟她搶些衣服飾品,她都不在意,可後來,楚錦竟然搶了她的丈夫。
楚若鈺的青梅竹馬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兒時便訂了親,難免常出入楚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便被楚錦給看上了,直到後來楚若鈺出嫁了,楚錦還是不放過他,死纏爛打地也嫁了過去。
誰知道她嫁過去了還是不安生,竟學著勾欄院裏的法子天天把夫君纏在自己屋裏。
楚若鈺知道自己是個做長姐的,又有家裏的麵子要顧,便也不能說什麼,免得外麵說她這個做長姐的刻薄。
後來,楚錦逼她去死,仗著夫君的寵愛,以下犯上,用了毒酒。
如今回想起來,楚若鈺也明白了是自己太傻了。
或許是老天有眼,不願讓她過的辛苦,才讓她重新走一遭。
這輩子,一定要好好過。
楚錦怔然,自從楚若鈺被從冰湖中救出來,她就一直沒來看過她這個長姐,如今來看了,她竟不知道她這長姐何時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
“妹妹哪比得上長姐啊,妹妹隻求得父親給我指個婚,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就好了,不像長姐,能嫁個高門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