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送他回去吧。”
程寂替左帆把藥拿了,和醫生點頭道謝。
“哎呦,那個毛頭小子運氣可真好,這遇上的是你還願意為他做這做那,換作別人早扔一邊不管了。”醫生連連稱讚道,又像往常一樣提起她那不爭氣的兒子,“要是我兒子有你一半善良就好了,整天和我吵架,哎呦,吵的我心髒疼……”
“我先走了,謝謝您。”程寂連忙把左帆扶起,快速走到醫務室外,才避免半個小時的嘮叨抱怨。
這時候已經上課了,外麵沒有學生,很安靜,教學樓裏不時傳來一陣吵鬧聲。左帆想到,現在程寂送他回去的話,不就等於翹課了嗎?一翹還是兩節,一節數學一節英語。
雖然按著程寂的水平少幾節好像也沒關係,但左帆心裏有一毫毫罪惡感。
他輕聲說道,“程寂,你人真好。方然然根本配不上你。”
程寂不露聲色地笑笑,說:“可是我聽的傳聞是,你到處散播謠言,說我配不上方然然。”
左帆:“……”
他撇撇嘴,試圖狡辯:“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我現在改變態度了行不行!反正比賽也輸了,我向來說話算話,以後不找方然然了。”
程寂微笑著“嗯”了一聲,不太想再聊這個話題,問道:“所以,現在要我背你嗎?”
“別別別!”左帆趕忙擺手,剛剛他已經收到夠多關注的目光了,不想在街上太招搖。
“你,你借我一個肩膀就好。出了學校就行,在外麵打個車。”
左帆於是搭著程寂肩膀,把一部分力放他身上,然後單腳跳著往外麵走。
“你真的可以——”程寂看著他露出的仍然微微鼓起的腳踝處,皺了下眉。
“可以可以!我已經好很多了!我感覺我明天就能走路了!”
左帆趕忙說。
程寂沒有再說話,任由他搭著,緩慢往校外走去。
校門口保安先是看到左帆,認得他那一頭耀眼的卷毛,剛準備審問,又看到他旁邊的程寂。
程寂將請假條遞過去,保安便立馬放他們走了。但他隱約記得,先前這兩人同一天來的時候,程寂不是還說不認識那個卷毛嗎?而且程寂這樣的好學生,又是怎麼和一個看上去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流氓小混混勾搭上的?
保安的疑惑還沒有解決,已經看到兩人上了同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內,左帆終於可以自力更生坐著,把兩隻腳放在實地上。他大大喘了口氣,開始為自己接下來幾天的生活默哀。
出租車往左帆家的方向開去,因為他步行時走的是小路,車開不進來,所以還繞了一圈。終於看到熟悉的小區門了,左帆敲敲椅背,說“就到這兒了。”
程寂跟著鑽出車,看見一個熟悉的小區。作為生活在這裏很長時間的原住民,他當然對一片都很了解。這個小區離學校不遠,大概十幾棟樓,每棟五六層的樣子,什麼戶型都有,但主要是用來出租給旁邊上學的學生,以及旁邊工地打工的一些工人。
在寧城也隻算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地方。
程寂又看看左帆穿著的一身名牌,以及弄得花裏胡哨的頭發和一些裝飾品,看上去並不像住在這裏的人。所以真的如他所說,他現在一個人住?是和爸媽……鬧掰了?
左帆依然被他扶著上了樓,他看出程寂的疑惑,笑著說:“想問就問吧,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程寂語氣平淡地說。
“好奇我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左帆自嘲道,“我為什麼一個人住?我爸媽呢?”
“不感興趣。”
左帆住的是頂樓六樓,他翻了半天才掏出鑰匙,轉了好幾下,然後用力一撞把門撞開。隨便脫了鞋往旁邊一扔,左帆在程寂的攙扶下終於磨磨蹭蹭趕到沙發旁邊,把自己往沙發上一砸,在沙發上凹陷出個人形來。
“還是不上學好。”左帆舒服地歎了口氣,意識到旁邊還有客人,這才撐著沙發坐起來,拍拍旁邊的位置說,“來來,坐坐,哪能讓你站著呢。”
程寂打量了一下這裏,大概兩室一廳,外加頂樓一個可以種花的小陽台,雖然普普通通,但一個人住也湊合。
他在左帆旁邊坐下,左帆這才滿意了,看了他一會,繼續癱在沙發上,說:“我其實和我爸媽鬧掰了。”
程寂“嗯”了一聲。
“我其實是離家出走的。”
依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嗯。”
“我其實被上一個學校退學了。”
這會程寂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