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天說到底是從小過慣了富貴生活的少爺,在生活自理能力上是差了些,自從何天天的母親來看過陳佳佳之後,對她非常滿意,兩人的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這天,陳佳佳就上四樓來幫何天天收拾衣物,何天天的衣服基本都是送到幹洗店洗的,可是內褲襪子之類的都是自己手洗。得到了何天天母親的親口認可,陳佳佳也算是他的正牌女友了,於是,他就死乞白賴地讓陳佳佳時不時地去給他收拾放進洗衣服,陳佳佳也隻得從了。
這天,吃過午飯,陳佳佳照例來四樓給何天天洗內褲何襪子,她端著半盆衣物來到樓道口的水池邊,取出了何天天的內褲,觸手之處,隻覺得硬硬的一片,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其實,早在他們兩交往一個多月的時候,何天天就提出了上床的要求,可是陳佳佳不幹。
雖然她之前談過兩次戀愛,可是第一戀愛隻限於拉拉小手,第二次跟王大治,也隻是升級到了接吻的地步,期間王大治無數次向她乞求,她都做不到把自己完全交給他。
現在,何天天這麼快就提出了要求,陳佳佳還是在猶豫,她總覺得,好像還欠缺了點什麼。現在,她看見了何天天內褲上的遺留物,本能的害羞之餘,也生出些內疚,他是有正牌女友的人,卻還是跟單身漢一樣,這是自己的過錯,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
洗好了衣服,她回到房間,卻見何天天和李昂都不在了,她知道最近車間裏忙,估計他們是下車間去了,於是就打開手機,一邊在陽台上晾曬衣物,一邊聽那首《牽絲戲》。
唱遍久悲不成悲,十分紅處竟成灰,聽著這淒美的歌詞,陳佳佳不由得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這首歌。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這首歌啊?”突然的,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陳佳佳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卻是李昂斜倚在門口,看著她微笑著。
陳佳佳點了點頭:“我特別喜歡這首歌背後的故事”。
“那個演牽絲戲的老翁”?李昂問。
“怎麼,你也知道這個故事”?陳佳佳有些驚訝。
李昂點了點頭:“這個故事,早在這首歌誕生之前,我就看過了——你知道這個故事動人在哪裏嗎”?
陳佳佳說:“我不知道,我隻是單純地喜歡這個故事”。
李昂慢騰騰地走進房間,坐在陳佳佳對麵:“這個故事裏的老翁,明知道迷戀傀儡技藝會害了他一輩子,可還是無怨無悔地甘心耽誤了自己的一生,這是對理想的癡迷,很多藝術家都是這樣的”。
陳佳佳點了點頭:“是的,我知道一個武俠小說家,叫王度廬的,他就是因為癡迷武俠小說藝術,導致做什麼工作都不行,經常被辭退,因此耽誤了一生,連妻兒都養不活,真是個悲劇”。
“是的——”,李昂接著說:“可是,這種為理想獻身的精神,還不是這個故事最精華的地方。這個故事最感人的,是傀儡在被老翁投入火中時,突然有了靈性。它向老翁拜別,然後笑著,心甘情願地焚燒了自己,燒了整整一夜,這是傀儡唯一能報答老翁的方式——若是老去我能陪,煙波裏成灰也去得完美,這是一種知己之情,這是一種愛之深恨之切的毀滅,是愛到了極致的相互拯救和相互毀滅,像極了那些愛到深處的人,木偶最後的燃燒,是用盡了所有力氣的暖……”
李昂靜靜地,滔滔不絕地說著,陳佳佳默默地聽,一種酸楚無比的情感蔓延過她的胸口,淚水蒙住了她晶瑩的眸子,一滴滴掉落了來下來。
李昂猛地住了口,目不轉睛地直楞楞地瞪視著她,那目光,又是清亮,又是古怪……
陳佳佳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慌的,慌得厲害,慌得不知所措。
正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間,何天天的聲音如同炸雷般響起:“佳佳,你衣服都晾完了麼”!
陳佳佳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起來繼續晾曬衣服,李昂有些尷尬,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走了。
陳佳佳將幾雙襪子晾曬完畢,就坐回床沿,小心翼翼地看著何天天的臉。
何天天的臉色難看極了,原本英俊的眉眼扭曲在一起,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坐在床沿上一聲不吭。
陳佳佳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臉:“天天,我不過隨便跟他說了幾句罷了,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何天天依舊不做聲,過了半天,才哼了一聲:“那首破歌,你就那麼愛聽嗎?不過就是一個故事而已,你沒聽說過嗎?唱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你聽信這樣的歌這樣的故事,你也傻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