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除夕夜，從來沒有漫天飛雪，隻有陰冷的寒風，偶爾還會夾帶著零星小雨，打在臉上隱隱刺痛。
莫晚星獨自站在陽台，抽完了最後一口煙。
楚煥不喜歡他身上有煙酒味，潔癖得很，所以他抽煙一直開著陽台的窗戶，纖長白皙的手指在寒風中凍得骨節發紅，他卻渾然不在意。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瀾館門口的方向，明明說好今晚陪他守夜的，還有半小時就零點了，卻還是不見楚煥的影子。
莫晚星回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然後整個人陷在舒軟的真皮沙發上，他鬆垮垮地披著一件白色的睡衣，吊兒郎當地翹起一條二郎腿，一抖一抖的，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活生生一副紈絝子弟的放浪模樣。
“嗡嗡嗡”他的手機震動了。
【莫家三寶】的微信群裏，大哥莫晚容開始發紅包了。
他跟二姐莫晚晴飛快地搶著紅包，兩人狗腿似的連發數排“謝謝老板”的跪地表情包。
莫晚晴：“大哥新年快樂。可愛jpg”
莫晚星：“+1”
莫晚容：“……”
莫晚容看著如此沒有誠意的“+1”，額角的青筋此起彼伏，恨不能隔著手機屏幕去把那小兔崽子暴揍一頓。
一波紅包雨過後，莫晚容在群裏艾特莫晚星：
“小老三咋樣，今年又是孤家寡人獨守空房？玩膩了差不多就滾回來！”
莫晚星暗自歎息，胸口悶悶的，隨即飛快地回複：
“嗬，讓大哥失望了呢。您要不要看下我跟煥哥的自拍，嘴對嘴的那種。”末了，還發了個壞笑的表情。
莫晚容：“啊呸！”然後發了個“yue了”的傻貓表情包。
緊接著又是一波紅包雨……
莫晚晴：“地主家的傻大哥。”
莫晚容跟沒看到似的，悶著頭地狂發紅包，其實莫晚星從來沒缺過錢。
他靠業餘畫畫也能養活自己，況且楚煥在吃穿用度上對他毫不吝嗇，每逢生日過節的還會送他名車名表，各種奢侈品，就算哪天他真的揭不開鍋了，隨便賣幾樣也夠在郊區買套房了。
莫晚星自打三年前跟家裏鬧翻之後，莫老爺子便斷了他所有的金錢來源，莫晚容和莫晚晴卻逮到機會就瘋狂地往他手上塞錢。
看著微信群裏一個接一個不停跳出的紅包，莫晚星有些心酸，無奈給莫晚容私發：
“大哥，我餓不死。”
莫晚容沒理他，後來又發了半小時群裏才安靜下來。
臨近春節，瀾館的管家和傭人都回老家過年了。當零點的鍾聲響起，諾大的瀾館空空蕩蕩，在除夕夜的晚上，莫晚星顯得無比淒涼。
他給楚煥打了十五個電話，一個都沒接，最後竟然還關機了。
後來，他又給楚靈打了兩個電話，這才接通了。
“喂，大嫂！”楚靈清脆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背景音是楚家老宅一片熱鬧的歡聲笑語。
“你哥呢？”
“我哥……我哥他，等會我換個地兒跟你說。”
背景音終於安靜了，楚靈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哥他喝了不少酒，今晚估計要留在老宅了。我去，你是不知道，他被那些姑姑嬸嬸們催婚催了一晚上，我大表姑竟然還準備了一遝相親照片！可把我氣死了！你要是真心想和我哥在一起，下手可得快點了。說真的大嫂，我哥是個死直男，也就是遇到了你，你要是……”
話沒說完，就被莫晚星打斷了。
莫晚星淡淡地說道：“以後別叫我大嫂，我跟你哥從來不算在一起過。”
“……咦？”這下給楚靈整不會了。
什麼叫不算在一起過？
他剛想再開口，莫晚星那邊就把電話掛斷了。不知怎的，雖說莫晚星剛才說的雲淡風輕，可怎麼感覺語氣有些涼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