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仙中學新校區開學報到的第一天，不少人跟著導航都能迷了路。
孟原初在導航第三次說請繼續直行的時候停下了車。
坐在他後座的是個瘦猴一樣的男生，拽了拽孟原初的書包帶子，“換個導航成嗎？這還沒開學呢，咱倆總不能一起跳湖了。”
“我手機就一導航軟件，要不開你的吧。”
孟原初換了個方向。
“我說學校也真是的，把城北和城西兩個校區合並了也就算了，還以為能多大呢，結果這都是郊區了吧？還好咱們家本來就在老城。”
坐在後座的譚格戴著眼鏡，個子不高，前些天打籃球剛把腿給崴了，孟原初跟他是一個小區的，倆人都在臨仙中學城西分校上學。
高三的這年麵臨新校區開張，學校急不可耐地把倆校區合並，通知學生換個地兒報道。
雖然報道的時間比平常上學晚點，但是野了一暑假，孟原初的生物鍾都是日上三竿的點，早晨被譚格叫起來都非常勉強，一路都是打哈欠來的。
餓得要死，還被這破導航導到了河前，要不是他眼神好，指不定就這麼騎車下去。
好家夥，開學第一天雙雙跳河，指不定傳成什麼樣呢。
“有什麼辦法，”孟原初拿走譚格的手機，換了個誌玲姐姐的聲音，“就知足吧，之前還說在養豬場邊上呢。”
臨仙中學不過是市裏眾多中學裏中等的那一個，條件不好不差，三年前從私立轉公。從此那土壕的做派也一落千丈，承受不起這東西倆校區的壓力，就等著並校。
“養豬場啊……真可怕。”
譚格一身雞皮疙瘩瞬間上班，雖然坐在後座，也沒去扯孟原初的書包，問了句：“孟原初，你暑假有沒有去燒過香啊？要不是我腳崴了我都不敢坐你車。”
他長得就幹幹瘦瘦的，癡迷打籃球但是身高還沒達到普通高中生的水準。而孟原初跟他從小一塊玩的，不愛打籃球不愛喝牛奶個子還比他高，雖然也沒高到哪裏去，起碼盤靚條順，少年人的板正還是初具雛形的。
“燒香有用嗎？”
孟原初踩著腳踏板，導航計算的新小區距離他家騎行隻需要二十五分鍾，是她媽比較能接受的鍛煉路線。這一路不長不短，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
哪能想到第一天就路障了。
他聽著導航溫柔的女聲，似有如無地歎了口氣：“我從小到大都這麼倒黴，你還敢坐我的車，也是好兄弟了。”
孟原初的聲音特地掐出了點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感動。但他本來聲音就輕快，加上這張臉長得溫和無害，一般人也看不出多晦氣，一雙大眼讓班上的女同學垂涎無比，隔三差五就有不同班的人問他哪拉的。
譚格跟這人從小認識，哪能不知道他如此邪門的體質，尋思著此人長到這個歲數也是不容易。
此刻心裏依舊有些毛毛的，幹笑了一聲：“總不會每天都倒黴吧，這三百六十五天呢，一半倒黴差不多的了，那不然也……”
“太痛苦了！”
孟原初騎著車接話，他那暑假燙的一頭卷毛還沒拉直，恰逢新學期反重新分班，連老師都換了。他打算從天然卷人設重新開始，“幾點了啊，咱倆不會遲到吧？”
譚格：“還有半小時。”
他拚命扒拉著孟原初的書包，生怕自己出什麼意外。
也不怪譚格這麼如臨大敵，但凡他爸媽不出差，他是絕對不會跟孟原初一塊走的。最近網約車修整，小區門口又修路，公交車改了路線，也就孟原初這一個同校同級的朋友能讓他搭個順風車了。
但凡孟原初正常一點，沒那麼倒黴，他也不用這麼沮喪。
“你小心點啊，前麵有塊石頭！”
“臥槽那有個水坑！你能不能穩點啊……！我的屁股啊……！”
孟原初的車是一輛年代悠久的女士自行車，天藍色的坐墊和草編的車籃，裏麵還有他跟譚格的早飯，打算帶到學校吃。
換了條路總算有驚無險地遞到新校區的主幹道，譚格鬆了口氣。
新學期報道，這條路上太多車，豪的和普的，黑的彩的，看上去熱鬧非凡，連帶著淒涼得隻剩一個小超市的大馬路也沒那麼冷清了。
譚格：“我下來吧。”
孟原初：“別介，你都沒拐棍，不得拖著腿走，我跟保安打聲招呼，帶你進去。”
他的頭發在陽光下是淺棕的，別人十元快剪都是平頭和光頭。他的快剪走了個後門，本想跟熟人商量搞個一次性燙染，結果對方搞砸成了半永久，孟原初大賺一筆，是倒黴蛋人生中最不倒黴的一刻。
晨光中的學生都穿著校服，臨仙中學哪怕分校區，校服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