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迢迢有禮(1 / 2)

“下麵,有請反方四辯作總結陳詞,時間三分三十秒。”

蘇迢迢總算能結束剛才長達八分鍾的折磨,起身發言:

“感謝主席。今天我們討論的核心是感同身受,我方今天一直強調判斷感同身受的第一步是看當下男性對女性的現狀有沒有正確認知有沒有正確解讀,但不幸的是,我方給出的結論是,男性不論是在就業平等、職場性騷擾亦或是女性生育等問題上的認知都存在極大誤區。

……

其次,在我方舉證了諸多獨屬於女性的職場焦慮時,不論是父權製與資本主義的雙重壓迫亦或是生產與再生產的雙重剝削,對方辯友卻一直企圖忽略甚至模糊我方在這點上的陳述,並試圖把所有職場焦慮都歸到一個很大的因上,將男女承受的焦慮等同看待,並強行得出男性可以感同身受的結論。

我方認為,這實際上就是一種無法感同身受的表現。感同身受最重要的前提應當是傾聽和正確的認識,您方在辯論中卻一直重複著當下社會上也在不斷上演的那份對女性特有的生存體驗的冷漠與忽視,這也恰恰證明了我方所說的,男性對女性的職場焦慮不能感同身受。

……

此外,您方一直在說趨勢向好,我方也指出了趨勢沒有對方辯友想得那麼樂觀。當下距離我們理想中的性別平等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在這樣的局麵中就武斷地認為男性已經可以對女性感同身受,是近視的,甚至有可能演變成一種二次傷害。

……

最後,我方所站的立場並非想一杆子打死男性,也並非想讓那些試圖對女性表達出善意的男性望而卻步。我方真正的想要呼籲的是,讓男性承認對女性的處境無法感同身受,才是促使男性放下固有的身份偏見去傾聽女性呼聲的第一步。

反之,一味武斷地肯定感同身受的存在,用感同身受文飾現實中□□裸的性別溝壑,用感同身受為借口理直氣壯地表現出冷漠與拒絕,才會真正將兩性、將所有個體與個體之間的距離推得越來越遠。

感謝。”

……

“感謝雙方四辯,本場比賽的比賽環節到此結束,下麵有請評審對本場比賽的環節和印象兩部分做出評判,請各位辯手稍事休息。”

剛才還打得火熱的場麵到了這會兒一下子冷了下來,氣氛中甚至彌漫著一絲尷尬,台上的八位辯手隻能呆呆地在位置上看底下評委開始交頭接耳,陷入放空狀態。

也就是直到這會兒,蘇迢迢才總算在今天頭一次認真打量起台下的某人來,誰叫他確實矚目,在百無聊賴的等待當中,人的目光會下意識追隨那些被稱之為美的東西。

他側身和人交談的姿態,他分明的下頜線和認真的神色,他因為握筆而微微屈起的指節,他被黑衣襯得白皙清瘦的小臂,每個細節都恰到好處,溫文爾雅,翩翩公子。

時間在這種愉悅的放空中過得很快,蘇迢迢就這樣直勾勾地欣賞了整整三分鍾的男色,直到他和另外兩個評委輕輕點頭達成共識,主動起身。

“下麵進入評委述票環節,有請法學院辯論隊隊長——陸禮。”

那道修長的身影隨後在觀眾的掌聲中上台,陸禮接過主席手中的話筒,在舞台中央站定,垂眼過了一遍他在稿紙上寫下的幾點提要。

之後才抬起視線掃過觀眾席,語氣溫和地開口:“先不公布結果吧,我先簡單談一談在幾個評審眼中今天這場比賽的情形是什麼樣的。”

蘇迢迢聞言,抬手托住下巴,想著他今天在台下見識過她的水平了,現在也該輪到她來聽聽他的水平。

“今天正方主要打出了兩個點,一是論證當下我們社會上的男女平權趨勢有所好轉,二是試圖找到男女在職場中受到的壓迫的共性,想最終依靠這兩點證成男性是可以對女性感同身受的。

“但正方今天尋找共同根源的時候,所關注的大多數時候是職場上的焦慮,卻很大程度上忽略了這個辯題提出時、我們評委所期待的在性別議題上應該進行的討論,即因為性別而產生的不平等與壓迫。

“尤其正方在立論稿中就一直在強調的父權製社會和資本主義的結構性壓迫,對這個詞的概念卻似乎不大理解,就導致反方四辯在質詢到這一點的時候,正方先是作了回避,隨後才提出像彩禮一類對應到父權製給男性施加的壓迫上。這個思路在當時是沒錯的,可惜正方在後續的比賽中又忽略了這一點,也沒有做更深一層的挖掘。”

“然而事實上,在父權製社會當中,男性當然也受到壓迫,結構將其局限性強加於統治關係的兩端,也因此強加給統治者本人。我傾向於將這種男性受到的壓迫描述為‘壓迫他者的代價’:在以男性中心主義為基礎的父權製社會當中,男性的全部價值幾乎僅僅與權利相關,換句話說,一個男性一但失去權利,就失去了全部價值。他為獲取這種權利所擔負起的重壓,也是結構性壓迫的一環。

“而正方需要去思考的就是,如何在這樣的前提下,探索兩性在性別這一層麵上達成感同身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