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方一辯聽到最後忍不住皺起眉心,一時間竟然分不清這個觀點對他們有沒有利。
但蘇迢迢已經不準備讓他回答,視線轉向評審席,開始緊鑼密鼓的收尾:
“至於正方一辯在立論中所舉證的一些數據,有許多與我方數據對衝,稍後我方將舉例反駁正方所認為的兩性在職場上存在的差異正隨著社會生產方式的演變變得更好。
“此外,在認知層麵,大多數男性對女性的真實處境都存在認知誤區,無法達到感同身受的標準,這部分也會由我方一辯在立論中舉證。”
在總結完了這次質詢雙方所達成的共識和產生的衝突後,蘇迢迢看時間還剩八秒,又想到自己剛才咽不下的一口氣,索性再度把視線落回到正方一辯身上,微微眯起眸子,開口反問:
“最後,正方辯友在立論末尾還提到了所謂的自我封閉與隔絕,意思是女性的職場焦慮來源於她們的封閉與隔絕?並且因為她們封閉與隔絕,還會進一步挑起性別對立?”
“嘟——”她的話音落畢,計時器的嘟聲同時響起。
蘇迢迢本來就沒想讓對方回答這個問題,聽到鈴聲後,一秒收回剛才咄咄逼人的質詢臉,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我的質詢到此為止,感謝對方辯友。”
誰知道等她落座,底下便驀地響起一處掌聲,聽起來有些突兀,隨後又遲疑地停下了,似乎不太確定辯論中途能不能鼓掌。
然而這種事一旦有人開了頭,剩下的人也都被帶動起來,報告廳內緊接著響起熱烈的掌聲,聽得蘇迢迢略感詫異地轉頭看向觀眾席,片刻後彎了一下唇,算是領情。
“好的,感謝雙方辯手,”觀眾的反應給得差不多,主席便開口攬過局麵,繼續下麵的環節,“下麵,有請反方一辯進行開篇立論,時間同樣為三分三十秒。”
總算輪到班長的發言,她帶著一辯稿起身,深吸了一口氣,看得出來手還有點抖。
隻不過三辯席上的寧歡這會兒總算找到了機會摸魚,迅速把桌上的草稿紙挪到她眼皮子底下,激動之情幾乎要衝破a4紙糊她一臉——“迢姐nb!!!!!!!”
然後看蘇迢迢注意到了這句話,又一個勁地在桌底下給她比大拇指。
蘇迢迢畢竟經曆慣了這種場麵,眼下已經過了興頭,要再得意下去萬一被評審捉包,沒準要扣她們印象分。便隻是一清嗓子,點點桌上的大綱,示意她認真聽講。
但她沒想到的是,辯手們都還端得挺一本正經的,那頭的評審也跟她們一樣做的是表麵功夫,實際上都開始了鬼祟的交頭接耳。
陸禮在剛才的質詢環節聽得很認真,作為相對專業的辯手,他當然能領會她每個設問的目的和裏邊大大小小藏著的坑,對新手來說防不勝防。
以至於他在開場的幾輪攻防後便逐漸露出滿意的神色,微微抬手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垂下眼睫,看了眼名單上反方四辯的名字——
蘇迢迢。
明明是一個念起來無比舒緩婉轉、帶著幾分江南韻味的名字,想不到在賽場上卻鋒利無比,纖細的背脊挺直,眉眼明豔,仿佛一杆紅纓烈烈的長搶,刺撻點撥,寒星點點,一開場就捅破了對麵的陣勢。
再想到他們上次在圖書館見的那一麵,大概是出於某種直覺,他總覺得她一看就像是擅長打辯論的人,也是那種,會在第一眼就緊緊抓住周圍人視線的那類人。
正這麼想著,他邊上的謬荷也裝作不經意地側過身來,小幅度地張唇開口:“這個反方四辯不錯啊,之前應該是有過辯論經驗的吧,一開局不知道打下來多少東西,有經驗的和沒經驗的一塊兒放在這種場上,差距真的太明顯了……”
這話雖然很合他心意,但陸禮表麵看來仍然一副剛正不阿的評審臉,視線緊緊落在台上。與此同時,他好聽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回答:“嗯,這個四辯是很不錯。”
“其實都不止是不錯了,新生辯你才看了兩場吧,但我現在看過來,她應該是目前水平最高的新生了……”謬荷說到這兒,用筆尾點點他麵前的打分紙,又提醒,“剛好也是打四辯的,待會兒自由辯跟結辯你多關注著點,說不定就是你今年的關門大弟子了。”
陸禮聽到這句,臉上的表情微動,隨後彎起唇角應下:“嗯,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