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安生,五條家的養子。
“花枝奶奶死了,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跟我有關係了。”安生靜靜開口道,“連五條這個姓氏,也會在成年以後歸還。”
說話時,他抬頭看看病床上的五條悟,笑了笑。
椅子矮病床半截,少年抬頭看坐著的五條悟,仿佛處於卑微的弱勢。
安生從前是孤兒,是被五條家的孤寡老女傭收養的。然而收養他的老女傭花枝婆婆,也離世兩年了。
既然隻是養子,成年以後,五條家的確沒有義務在照顧他。有個五條的姓,也不能解決溫飽,安生索性與五條家商量好,十八歲以後便歸還這姓氏。
五條悟煩惱地撓撓頭發,然後道:“等我成了五條家家主,你繼續跟著我姓不就行了。我繼續罩著你不就可以了。”
“……”安生想,聽到這句承諾以前的自己一定會很開心。
但是,現在他開口表明自身態度:“我想擁有屬於自己的戀人,以及家庭,悟少爺。”
最後的稱呼讓五條悟不高興起來:“喂我說安生你小子——”
安生仰頭看著他,像小時候那樣,如墨的眼睛裏承載著五條悟一個人的模樣。有著墨瞳的少年,披散著柔順的黑發,發尾末梢被汗漬濡濕。
窗外有蟬銳叫,提示著夏季的炎熱。而五條悟注意到,安生的白色襯衫肩頸往下,有著小灘未幹的汗跡。
明白他一路趕來的辛苦,五條悟閉了嘴,一推墨鏡扭頭道:“算了。弟弟大了,不聽我的了。”
別扭的語氣,充滿著“快哄我”的意思。但安生隻微微一笑,摸出手機一看,請假的五小時隻剩下不到兩小時,回去的路程便有一小時左右。
收拾好筆記本放回背包,安生拎起背包起身:“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便利店繼續打工。改天再來。”
五條悟唰地一下扭過臉。這次換他仰頭看著安生。
“難道我還比不上你的打工計劃?!”五條悟滿臉不服。
安生耐心解釋要打工賺錢。五條悟氣得狠抓一把頭發,仰頭衝他嚷嚷道:“不準走!你便利店打工一天多少錢,我十倍給你!”
扣在肩頭的單肩包,緩緩滑到胳膊處。本打算離開的安生聽了這話,認真算了筆賬:“便利店是時薪製。今天下午加晚上的時薪翻十倍,大概是八萬円。”
“算你十萬円,陪我到明天!”五條悟理直氣壯道,“我現在沒帶錢,等會同學來他們付錢。”
“好的。”安生再次坐下,從容應對,“那這就算我今日陪床的勞工費。”
結果五條悟瞪了他一眼,不甘道:“安生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嗎!”
安生嚴詞拒絕:“不行。賺錢使我快樂。”
打工人的至理名言,五條大少爺不能懂得。但是足夠他氣得夠嗆,直接躥起身,把安生強製拖到病床上一頓收拾。
用膝蓋壓製住身---下的少年,五條悟獰笑幾聲,並起兩根手指捏住安生的鼻子,隻準他大口吐氣。
“……悟少爺。”安生隻覺無語。
小時候的玩鬧手段,怎麼五條悟長到一米九了還喜歡這樣捉弄他?!
正當他如上岸缺氧的魚大口大口呼吸之時,門口響起低咳聲。五條悟一抬頭,眼睛一亮:“傑、硝子!”
語調高昂,充滿著愉悅。安生覺得有些奇怪,而五條悟顧不上他了,伸出一隻手歡快地朝門口打著招呼。
門內的好友五條悟壓著某少年在床上胡作非為,讓門口的夏油傑著實有點尷尬。他盡力用高大的身材遮擋,卻導致一同前來的家入硝子的不滿。
“讓開,傑。”家入硝子纖纖小手一撥,夏油傑隻得側身讓她進去。
然後他目光落在裏麵的病床,被壓製的那個少年已經起身,散落在床邊的那頭柔順黑發也攏在手中。
穿著病號服的五條悟躍下床,大笑著向夏油傑奔來,一隻胳膊摟住他的肩膀。
“沒有我,你們兩個在學校肯定很無聊。”
五條悟式的臭屁經典台詞,讓在場其他三人都嗤之以鼻。
“夜蛾老師疑心你裝病,叫我來檢查一下病情真假。”家入硝子道。
“還用檢查嗎?這是肯定的啊!”五條悟答道。
麵對五條悟理直氣壯的態度,家入硝子見怪不怪地點頭:“那我回去實話實說。”
“推遲一晚,就一晚啦。”五條悟笑嘻嘻地央求道,然後扭臉湊近好友夏油傑,“傑,你帶錢了吧?”
夏油傑點頭,掏出錢包:“多少?”
“十萬円。”五條悟如實說道,下頜一點安生,“買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