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山間小路異常泥濘,方初意一個趔趄從小道上滾下了山坡,所幸山坡不高,打了幾個滾之後停了下來。
雨滴大顆大顆地砸在臉上,方初意咬咬牙,從泥水中站了起來,左手臂傳來一陣刺痛,拉起袖子,才發現袖子已經被尖石劃破,大片肌膚被擦傷,白皙的手臂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混雜著一些細小石子,方初意就著雨水衝刷掉石子,簡單清洗了傷口,又從早已濕透的包袱中找了塊帕子,雖然已經濕了水,但好歹算是幹淨的。
包紮好手臂,方初意撿起掉落在旁邊的鴻沐劍,用布重新裹好背在背後,抬頭望了望天,“這雨不知還要下多久,得盡快趕到附近的鎮上。”打定了主意,她撐著劍爬上坡,繼續埋頭趕路。
天蒙蒙亮起來,雨勢也漸漸地小了,方初意總算是找到一間破廟,她三步並兩步地跑進了廟裏。這破廟並不小,她進的是正堂,正中間立著一座觀音像,觀音像後邊左右都有兩道門,應是還有幾間屋子,這觀音的頭像是被人砸破了半邊,四周都結上了蛛網,頂上的瓦掉了很多在觀音像座旁,方初意正端詳著觀音,一道驚雷降下,觀音像霎時間亮了下,驚得她打了個戰栗。
外麵突然傳來很多腳步聲,方初意趕緊到牆角找了個破蒲團坐下,甫一坐定,就見五個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跑了進來,個個手上都拿著一把佩劍。
幾人也看見了方初意,為首的那名男子上前對她拱手行禮,“叨擾姑娘了,我等乃是清源劍派弟子,趕路途中突遇大雨,故此進來一避。”
方初意擺手,“無妨,我也是來這裏避雨的。”這樣一解釋,她卻又覺得哪裏不對,她看起來不像是來避雨的嗎?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袖子破了,下擺也破了,還全是因摔下山坡沾染的泥漬,頭發淋了雨也濕噠噠地貼在臉上,看起來確實狼狽得像個乞丐,再看對麵幾人,同樣是淋了雨,人家看起來卻依然儀容不凡,她暗自撇了撇嘴角。
那幾人並未注意她的這些動作,隻在她對麵找了個牆角坐下,剛才為首那人左右看了看,便吩咐道,“文複,文渡,你們到後麵幾間屋子看看,有沒有能燒的東西,拿來燒火取暖。”隻見他左右兩人答是,便分頭進了兩邊的屋子,看來這個人是他們的師兄了。
突然,右邊的屋子傳來一聲慘叫,隨之而來的是破窗的聲音,方初意立刻起身往那邊去,同時那幾人也衝了進去。隻見剛剛進去的那人已經倒在地上,胸口中了一把匕首,鮮血汩汩地往外冒,染紅了青色衣衫,那匕首深入心髒,顯然已經無力回天。
“齊師兄!”“文複!”眾人已經撲上去哭喊,方初意看了看那個破窗,從聽到聲音到他們衝進來,也不過瞬間,凶手應該還未走遠,她正想著要不要追時,剛才那個發號施令的人已經做了決斷,“文程,文華,凶手定未走遠,我們追,文渡,你留下照顧文複和這位姑娘。”說完,三人便從破窗追了出去。
看來不需要她去幫忙了,方初意回頭看了看那個叫文渡的,他蒼白的臉上掛著眼淚,緊緊地抓住齊文複的手,似是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也是,自己的兄弟這樣死在自己麵前,換誰都接受不了,剛剛那個人還能在如此悲痛的情況下冷靜地發號施令,著實令人佩服,不像她,剛聽到師父失蹤的消息時,甚是慌亂,現在一想,恍若隔世,她已經找了師父一個月了,從清源鎮到這個破廟。“還好,隻是失蹤,師父一定還活著”,方初意這樣胡思亂想著坐在牆角,抱著劍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