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發財的描述當中。那個女學生出賣身體、唯利是圖,勒索不成,居然跳樓自殺,死後又變鬼報複。如果真像他說的這樣,那李發財雖然算不上無辜,但也的確有些倒黴……
如果真像他說的這樣。
“客人。”大叔溫溫和和地開口,“你確定你說的就是全部了嗎?”
“對啊。”李發財點頭。
他話音未落,就又重新被扼住了喉嚨。
隻是這一次,倒不是三號,而是小五了。
她甜甜蜜蜜地笑著,吐氣如蘭,如果不是喉間鋒利太過明顯,恐怕也會讓李發財心馳神往。
“客人,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她比劃了一下,“我動作很快的,扭斷了,倒是還能接回去。可能就是有些疼……”
李發財的冷汗,都要淌下來了。
而大叔也在一旁,仍然是一團和氣地開口,“自殺的人怨氣雖大,但也不是都能成為怨鬼的,又何況是短短死期內就能傷人的怨鬼。按你所說,不管她如何怨恨你,本質上也都是錢財兩清的,為什麼死後會有這麼大的怨意?”
“李發財,你真的沒有要補充的嗎?”
李發財的汗開始涔涔地淌下來,終於沒忍住,嘴唇顫抖地開始嚎叫道:“等等,等等!我是有要補充的,隻是隱瞞了一點點內容……不過本質上沒什麼區別,我才沒說的。”
小五的手依舊沒鬆開,他戰戰兢兢地含糊道:“就是,最開始也不是包養關係,我隻是圖新鮮和她談戀愛,騙她說以後會娶她過門,這種話不就是聽聽就算?我哪裏知道她會當真啊!當真就算了,還一直拿孩子逼我,說她家庭很古板,爸媽是老師,知道她未婚先孕會打死她的,一定要我負責任。我負責啊,都給她那麼多錢了,她把孩子打了,不說出去,她爸媽上哪知道去,不就是想纏著我嗎?”
說到後麵,李發財又儼然理直氣壯起來,“那天我就是懶得煩了,說了點重話,讓她自己處理,我哪裏知道她心靈那麼脆弱,會去自殺啊?”
李發財一口氣說完,他喉嚨還沒怎麼好。一時間,隻能聽見空間當中回蕩的粗聲喘氣的聲音。
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隻是隱瞞的“這一點點”內容,驟然間將他的證詞都顛了個遍——從勒索不成,變成了他欺騙在先,釀成慘案仍不知悔改。
在寂靜當中,眾人聽見很輕的一聲——
“你在撒謊。”
這句話是元欲雪說的。
相比起其他人都微有怒容的模樣,元欲雪簡直平靜地有些出奇。連著他對李發財的態度,其實都沒什麼特殊的變化,依舊顯得平靜寬容,靜謐無聲。
那音色是冷冽的,沉靜的,能聽的很清楚。哪怕冷淡,卻並不讓人害怕。
至少李發財是不害怕的。
元欲雪看起來清臒瘦弱,沒有其他人給他的半分威脅感。所以當那雙漆黑如同星夜的眼睛靜靜地盯著他的時候,他也隻是略微心癢了下,要說警惕,卻是沒有的。
“你在撒謊。”
元欲雪又說了一遍。
他微微靠近了一步。
少年人唇紅齒白,漆黑長發。抬起眼看著人的時候,莫名地透出一股極致的稠艷意味來,很招人。
控製住李發財的小五,下意識間微微鬆開了鉗製他的手,因為她被別的東西誘惑住了。
來自於元欲雪身上,難以不讓人注意到的危險感似乎緊緊地攫取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一方麵覺得很緊張,因為現在的元欲雪給她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威脅感;另一方麵又覺得這樣的元欲雪實在是很吸引人,以至於她根本沒有辦法撇開視線。
而且現在,元欲雪真正針對的人,也不是她,而是李發財。
李發財的神色相當古怪,麵容煞白,眼底透出掙紮和反抗的恐懼,好像一點也不被那點危險卻稠艷的美麗所捕獲。對於他這種極端好美色的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現在的恐懼之心,遠遠壓過了欣賞美色的閑情逸致。
元欲雪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隻有一個情況例外。
任務的優先級,排在他自身定律桎梏之前。
他緊盯著李發財,那雙漂亮鮮活的眼睛,黑沉得有些異於往常,輕易地將對方卷入了想象不到的恐怖夢魘當中——
“告訴我。”
元欲雪微微垂眸,沒什麼表情地開口。
李發財感覺自己在做夢——他明明沒有睡覺,卻陷入了一層又一層,讓他頭昏腦漲、無比痛苦的噩夢當中。在噩夢當中一次次被殺死,又一次次複活。
在意識幾乎完全潰敗的時候,他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在開口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