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短暫的沉默後,葉青墨忽然問:
“蘇淩,你有什麼看法?”
“奴婢不敢有看法。”
不敢?
不是“沒有”,而是“不敢”?
葉青墨心中了然。
“林躍回來了,這事交給林躍,你專心照看她即可。”
“是。”
“下去吧。”
“是。”
蘇淩走後,林躍才緩慢走出:“大將軍,她的意思是——”
“是祖母幹的,她不方便直說。”
明茜被葉青墨移交給了刑部,卻忽然在牢裏暴斃——外界紛紛傳言,是葉青墨幹的。
可這真不關葉青墨的事。
因為她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
大悅宮亡了,宮主被梟首,長老與護法均被斬殺,一眾宮人流離失所,東躲西藏,躲避林飛瓊的追殺。
大悅宮是給東夷國辦事,可東夷過日漸疲弱,哪裏還護得住大悅宮,更不想為此得罪西涼。
大悅宮如此淒涼,死傷無數,可明茜卻在將軍府錦衣玉食,江湖上她的名聲一落千丈,甚至已經被認定為叛徒。
大悅宮裏,明茜的未婚夫逃脫後,為了撇清與“叛徒”未婚妻的幹係,甚至主動對明茜發布追殺令。
於是,沒了葉青墨的庇護,她一入刑部,就暴斃在牢裏。
事情恰恰發生在明茜死後。
她死後,葉青墨派了醫官去看一眼,竟被眼尖的醫官湊巧發現,明茜身上還有古怪的毒——微細、詭異、麵上幾不可察覺、就連號脈也看不出來。
隻有剖開身體,細細查看五髒六腑,才能發現異樣。
林躍道:“李醫官說,中毒時間很近,就是她在將軍府這兩個月。”
葉青墨問:“林躍,你怎麼看?”
同樣的問題,葉青墨剛才問過蘇淩。
可林躍不是蘇淩,沒有那麼多謹小慎微的心思,她的主子隻有一個,就是葉青墨。
於是在葉青墨麵前,也是直言不諱:“將軍府有兩個主子,不是將軍幹的,那就是老太君幹的,她想悄無聲息毒死明茜。”
林躍是這麼認為,甚至就連蘇淩,也是這麼認為——所以才說“不敢有看法”。
頓了頓,林躍又寬慰道:“主子,您也不必在意,老太君隻是愛惜您,聽說明茜弄瞎了您,她氣得把牢裏的大悅宮弟子都杖斃了,她對明茜下手,本就在情理之中。”
葉青墨眼眸低垂,原本狠戾的眉目,在此刻竟變得有些疲憊。
她如果沒記錯,上輩子,白和桃這個小廢物,之所以能輕易暗殺自己,是因為自己早就中毒,武功盡失。
——在很早的時候,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她完全沒察覺的時候。
她一度以為中毒是白和桃幹的、是段府幹的、是山莊的刺客幹的,甚至是大悅宮幹的。
就連林躍和林飛瓊她都懷疑過,沒想到她追殺了一大圈,竟回到原點。
是誰,能在日常生活中悄無聲息對她下毒……
她很疲憊,她忽然很想抱一抱那個人畜無害的小廢物——她太無害,太好懂,以至於讓自己夜夜好眠。
“官神醫什麼時候到。”葉青墨收起思緒,愣是不讓人看出半分傷感。
她從小就習慣了不露聲色。
林躍道:“今夜三更,飛瓊堂姐會悄無聲息把她帶進來,不會被人發現。”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