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界最深處的地獄塔爾塔羅斯,這裏被所有的神明稱之為痛苦之所,是每個神明和人類心中的煉獄。
哈迪斯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兩隻被折磨了多日,已經奄奄一息,但是卻怎麼也死不了的海妖,冷冷地說:“我還是那句話,說出你們的幕後主使,就可以早點解脫。”
六隻腦袋的海妖斯基拉發出痛苦的哀嚎,他的每一道脖子都被燒得滾燙的鐵鏈狠狠纏住,脖子上不掛一片血肉,隻留下森然白骨,爪子上的指甲也被全部拔掉,頭頂上盤旋的三眼烏鴉不停的啄食他的腳,讓他根本無法忽視身體上的痛苦。即便他看起來就像一攤散發著陣陣惡臭的腐肉。
“是塞壬告訴我們,殺死鮫人海的守護神就可以得到那片海域,可是她沒有透露究竟是誰的指令。”
“這話我聽了太多遍,已經聽膩了!”哈迪斯伸出手緊緊拽了一把鐵鏈,斯基拉立刻痛苦地大叫起來,“說點新鮮的,否則我不會停下。”
哈迪斯用力踢了一腳他腳邊醜陋的海馬,原來叱詫風雲的漩渦怪真身竟然這麼弱。
“還有你,別在這裏裝死!快點把幕後主使告訴我。”
兩人哀嚎著求饒:“我們真的隻知道這麼多,指使者是誰隻有塞壬一個人知道。”
“海妖她人呢?”
“她死了!海仙女殺了她,她們同歸於盡了!沒有留下任何話!”
這兩隻海妖被一連拷問了很多天,哈迪斯對他們用了很重的刑法,可依然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他極痛苦又極憤怒,心灰意冷地說道:“想不起來就在這裏慢慢想,別指望我會放過你們!”
他扔下了鐵鏈,回到幽冥殿的書房裏,想起她最後躺在白楊樹下那一幕,卡戎替她合上了雙眼,並把她緊攥著的手掌心打開,裏麵是一朵被摧殘地不像樣的黃色玫瑰。
她是想向他道歉,他知道的。
他快瘋了。
他唯一的愛情。
她死了,他感受不到金箭力量的消失,反而被愛情折磨得痛苦萬分。
他會回憶起她小臉緋紅趴在他胸口說,我隻愛你一個人。然後兩個人緊緊相擁著,從種滿了黃色小雛菊的山坡上滾下來,唇與唇相貼交換著彼此的愛意,他摘下一朵小花插在她發間,看著她害羞又引誘的眼神,示意他愛她更多。
可是最後,她卻流著眼淚說,不要和他在一起,即便是他威脅她要折磨她,她害怕地全身顫抖,卻依然抗拒和他在一起。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女人都喜歡宙斯,寧願去做他的情人。
雖然理智告訴她,她對他絕不是毫無感情,至少她在他身邊喘息時,呼喚的是他的名字,對他的愛與占有甘之如飴,並祈求他占有更多。可是情感卻如同一隻失控的野獸,反反複複啃噬他不安的內心,也許她真的不愛他,隻是貪戀冥後之位和想成為真正的神明,所以才委身於他。
他痛苦沉淪著,想要找回她的魂魄,問一問她究竟愛的是誰,誰知道她的魂魄也和之前失蹤的半神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怎麼找也找不到。
哈迪斯不是傻子,他明白這一定和殺害她的幕後凶手有關。他剛想去地獄拷問塞壬,誰知道倪克斯竟然快他一步,不僅把塞壬的舌頭拔了,把手指剁掉,甚至連她的大腦都被挖空了,塞壬現在就是一具連思想都沒有的惡魂,除了哭喊什麼都不會。
他質問倪克斯這是在幹什麼,倪克斯微笑著說:“哈迪斯,塞壬殘忍地殺害了未來的冥後殿下,我這是在幫她複仇。”
哈迪斯明白了,原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對自己動手,而琉刻是他身邊的人,也是他最在乎的人,所以那個人要殺死她,以此來懲罰自己。
一味的退讓根本於事無補,隻會讓人變得更貪婪,想要從他身上奪走更多。今天是琉刻的生命,明天就是他的。這才是那個人最終的目的。
冥界的所有人都在那天見到了冥王瘋癲的一幕。
他抱著海仙女從福島穿過真理田園,又來到幽冥殿的臥室,把她的遺體輕輕放在鋪滿百合花的床上,用溫熱的泉水幫她擦洗掉所有的汙漬,並換上一件華麗的黑色長袍,還做了一頂鑲嵌著藍寶石的金色王冠,稱這名仙女為冥後。
海仙女死去多時,竟然還一直躺在冥王的床上。哈迪斯不肯將她下葬,直到倪克斯走進他的房間,勸說他不要再繼續這樣下去,哈迪斯才輕輕吻過海仙女的額頭,靜悄悄地說:“再見了,我的愛。”
哈迪斯把她葬在福島,並把屍身化為一棵白楊樹,周圍種滿潔白的百合花,以冥後之禮下葬,讓所有的魂魄都向她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