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冥府的道路是曲折的,冥府的大門通常由地獄三頭犬把守,隻許死人的魂魄進入。如果沒有哈迪斯的允許,不會放任何魂魄離開。穿過這道大門,來到幽深的冥河邊,擺渡人卡戎會在這裏載離魂過河,不過這需要付出代價——一枚銀幣。
渡過冥河,再穿過島嶼,接著便是冥界真理田園的審判台,那裏站著赫赫有名的冥府三判官。所有的魂魄都將在此接受審判,審視自己一生的功過。無罪的人可以前往天堂島,在那裏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有罪之人則根據罪行程度不同,被處以不同的刑罰。罪行累累之人,若三判官意見不一,則會上報冥王哈迪斯,請他做最後的裁決。
對於冥府來說,最重的懲罰就是把惡魂綁在懸崖上,讓地獄三眼鳥日日啃食他的心髒;而後把惡魂投入燒得滾燙的油鍋,讓他的皮肉一層一層地被燙掉,甚至讓他聞見自己的血肉被炸熟的糊味;最後由複仇女神墨紀拉用匕首把惡魂所剩無幾的血肉一一刮下來,據說每刮一下惡魂都會痛得跳起來,然後被墨紀拉粗暴地摁回去。
這種懲罰過於殘忍可怕,所以隻有罪大惡極、罄竹難書的惡魂才會被處以此刑,然而三判官之一的艾亞哥斯發現最近這段時間遭受極刑的人明顯變多了,甚至可以說所有上報給冥王的惡魂幾乎全部被加以重罰,使得地獄裏的慘叫聲比往常多了好幾倍。
被魂魄生不如死的慟哭聲搞得心驚肉跳的艾亞哥斯忍不住走進哈迪斯的書房,冥王此刻正坐在一堆亡靈譜前,盯著上麵的內容看了幾眼,眼神冷得像冰,又拿起鋼筆和私人印章簽名蓋戳,然後隨手拋到了地上,一頁一頁亡靈譜像輕飄飄的鵝毛,慢慢悠悠地降落,侍女立刻伸手去抓。任性的冥王把亡靈譜丟了一地,侍女跟著撿了一地,累得想罵人,隻是不敢罵出來。
等到他把一摞亡靈譜全都扔完,把筆一丟仰頭靠在了披著羊絨坐墊的皮質膠椅上,眉頭皺成一條直線,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差。
“什麼事,艾亞哥斯?”
“殿下,最近的處罰太重了,地獄裏的惡鬼不分晝夜地慘叫,倪克斯說她都睡不好覺了。恕我直言,殿下您最近的心情不好嗎?”
“我心情好得很。倪克斯睡不著覺,讓修普諾斯[睡神]幫她睡覺。”
“殿下,”艾亞哥斯單膝跪地道,“最近逃竄的亡魂變得越來越多,有一部分被找回,另一些大概已經消亡了。”
“不是讓塔納托斯盯緊點了嗎?”
“死人的魂魄太多,防不勝防。”
哈迪斯眯起眼睛思考了一會,冷笑幾聲:“艾亞哥斯,你這判官是怎麼當的,冥府出了內鬼你竟然毫不知情?”
“我不明白,殿下。”
“我問你,除了冥府的神還有誰能夠引誘那些魂魄,誰不知道死神塔納托斯之名和他手中的死神鐮刀?”哈迪斯從紅色皮質棱格座椅上站了起來,從桌上拿起一塊東西拋給艾亞哥斯,“你拿著我的勳章,到神界各處去探查那個魂魄口中的幽深山穀和黑色長河究竟藏在什麼地方。如果找不到,那你就不用做判官了,改到地獄看大門去吧!”
艾亞哥斯歎了口氣,退了出去。
哈迪斯盯著艾亞哥斯,確定他出門後,從懷裏掏出一件蕾絲材質的小衣服,上麵還繡著黃色的小雛菊。哈迪斯把它放在鼻尖輕嗅著,百合花的芬芳撲鼻而來,令他沉醉不已。
這股迷人的味道舒緩了他被惡鬼慘叫擾得煩躁不堪的心神。
那一晚,憤怒的他本來打算在海仙女的身上徹底發泄一番怒火,誰知道還沒怎麼用力,身下的嬌豔少女就哭喊著冥王殿下饒命,還說以後什麼都聽他的,他一聽這話馬上心軟了蘇化了,也舍不得對她粗暴了。哈迪斯心想這美人不愧是海女,怕不是海水做成的,淚珠子一顆接一顆的就沒斷過,在他懷裏不是嬌啼就是抽泣,她輕吟一聲他的心就跟著顫一下,搞得他沒把火發泄掉,反倒把自己心疼地不行。
走的時候心想不能就這麼饒了她,必須好好冷落她一番,於是拿了件小衣服揣在懷裏,想她的時候拿出來嗅一嗅,就是憋著不去找她。
他是愛她,心疼她,但是不允許她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艾亞哥斯想起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還沒來及向冥王彙報,於是返回了他的書房,結果看到他滿臉癡醉地拿著一條白色的綢緞放在鼻尖聞著。
艾亞哥斯瞪大雙眼。這東西,好像是女人的
事到如今,他可以完全確定,哈迪斯一定是和情人吵架了,現在正在氣頭上,所以拿著冥府的惡魂撒氣泄憤。看來哈迪斯對她的寵愛非比尋常。沒想到冷酷無情的冥王哈迪斯竟然也有如此癡迷於美色的一天,跟他以往的殘忍模樣簡直判若兩人,若是他的小情人看見他麵不改色地砍下惡魂頭顱鮮血飛濺的模樣,不知道會不會嚇得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