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了?”春花端著一碗藥湯,問著守在門口的夏花,見夏花點了點頭,這才敲門而入。

屋子裏有些昏暗,香煙繚繞,顯得有些昏沉。

床上躺著的人,一手撐頭,一手隨意的架在屈膝的腿上,束著發,一身素錦長袍加身,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公子,您的藥。”春花將藥放在桌麵上,轉頭看向仍舊側躺著的人,眼睛盯著某一個地方,帶了一絲空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春花默默立在一旁,不敢繼續打擾。

她們家公子一向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就喜歡看著某一個地方發呆,直到想通才肯作罷。公子最不喜的便是別人打斷他的思考。

大約又過了一刻鍾,床上的人總算有些反應了,轉過那張麵若桃花的臉,笑道:“怎地,這又是誰送來的。”

“是東苑的二夫人。”春花恭敬的回道,其實府上所有人都知道,公子體弱,需湯藥維持續命,家裏的長輩一得了什麼補藥都會賜藥而來,但是她家公子似乎總是有些不喜。

“去吧,告訴二夫人的人,藥本公子已經喝下了,並十分感激二伯母的好意,若是哪日身子好些,侄兒定會親自前去拜謝。”

春花應聲出門,夏韞一個翻身就下了床,立在了地麵上,動作順暢流利,哪裏像是個久病之人。

他伸出如玉的素手,端了那裝滿了漆黑黑的藥的琉璃碗,往鼻端聞了聞,心裏大致知道了些什麼,將湯藥一股腦的給倒在了旁邊的盆栽中。

“可惜了,這百年的人參。”夏韞嘴裏嘖嘖嘖幾聲,門外守著的夏花已是見怪不怪了,她家公子本就無病,偶爾吃這些還好,每日吃,就算身子再強健的人也會給補的氣血太盛,更何況這些補品還是加了料的。

“既然公子不喜這些,何不將外麵的傳言給破了。”

大夏的京都對夏韞的傳言從未斷過,從他出生起傳到現在,若說十六年前,還有不少人忌憚夏韞這個不似尋常孩童一般的早慧兒,帶了一絲嫉妒,羨慕,那如今,隻剩下了一句感歎:可惜了。

夏韞自小聰慧,名滿夏京,卻也應了那一聲慧極必傷,他的身子從娘胎出來便帶了病,隻是這麼多年下來,外界傳聞已經越發越不可收拾了,有不少人都在說夏家的那位璀璨公子必是活不過十八,要不是臥病在床,不然怎麼這一年再也沒見過夏三公子的身影呢?

也不知這謠言從何而起。

夏花為她家公子覺得委屈,公子明明隻是近年來不太愛出現在眾人麵前了些罷了,離病重臥床可差點遠了。

短命鬼,這種詞,更不可能出現在她家公子身上。

“無妨,家裏的那幾個急了而已。”如今雖然他不過十七,但是也該物色妻子人選了,若是讓他得了個強甚的妻族,總會有那麼幾個人心中會睡不著覺的。

不過是幾句流言,又傷不到他,而且他也很樂意配合,因為他這個身份確實不適合娶女子。

夏韞瞧了瞧門外,已經是黃昏了,秋花正領著侍女給院子裏掛了燈,夏花則入了室內,給屋子點了燈。

夏韞伸了個懶腰,這每日裏裝病還真是無聊,也不知何時才能到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