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鬼哈巴狗似的又湊上來,他一定要帶走白榆,但大美女根本不給他好臉色看,指名道姓要他把物色的“宵夜”送到店鋪裏,順道留下來喝喝茶。男鬼大驚失色地直搖頭。
“那就滾。”大美女一把攥住白榆的衣領子,給男鬼安頓:“今兒這個小白臉是從我手上失蹤的,你們誰要是走漏了風聲,誰就是下一個宵夜。聽明白了嗎?”
男鬼咬牙切齒,被大美女一個眼神嚇得哈腰頓首。
大美女提溜著白榆慢慢悠悠地打道回府,鬼群讓出一條道,她看著白榆一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的表情,笑得很邪乎,說:“你別怕,我把你孝敬我哥,你的肉|體稀巴爛了,但你精神體還在,對你造成的傷害,我會讓你家裏人代替你享受補償,血濃於水一家親不是?”
狗屁的話。
白榆也不敢輕舉妄動,打算先從鬼群裏脫身,再伺機從這個極有可能是妖怪的大美女手裏逃命。
一路無話,路上碰不到一個喘氣的人,出了西湖,白榆剛要掙脫抓著他手腕的勁道撒丫子狂奔,大美女忽然就鬆開他,長出一口氣,拍著心口道:“這幫狗東西越來越猖狂了!我的親哥,老娘可算脫險了。”
聞言,白榆拔腳就跑的動作怔住。
這句話不應該從一個偽裝成人類的妖怪嘴裏說出來,他後退一步,這時候哪還敢有睡意,神經都快崩成鋼絲了,小心試探說:“你不是要我把帶回去給你哥做宵夜麼?妖怪也怕鬼?”
妖對於人和鬼來說,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據說妖怪可以變成人類的模樣,混跡在人山人海,根本分辨不出誰到底是異族。
白榆沒見過妖,隻是道聽途說過一些零零散散的謠言,現在真的攤上這麼個真假難辨的美女妖怪,他一時沒法做出最安全的決策。
沒料想,大美女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傻嗎?你看我哪裏不像人了?剛剛我要是不那麼演戲,能把你從一幫鬼堆裏撈出來?”
“所以你是人?”白榆想起蕭先生偽裝的蕭老頭,對大美女豎了個大拇指:“美女,你肯定得了影後真傳,我應該給你頒發個小金人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可別,”大美女說,“比起我哥,我就是個打雜的。今晚你還是先跟我到鋪子裏將就一晚吧,這些鬼盯上你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後大晚上的,盡量別一個人瞎逛。”
白榆這下就皺起了眉頭,大美女明明跟他不熟,救了一個陌生人竟然還要帶陌生人回家,先不說起碼的安全意識,單單就那家古董鋪子的傳說,這個姑娘現在的行為舉止很難不讓他起疑心。
假設傳言店老板是貨真價實的老妖怪,那麼這個人類姑娘可能跟那群鬼早就串通好了,他們一個扮強盜一個扮英雄,就是為了誘拐他踏進古董鋪。
白榆越想越氣,虧得他之前還認為那些流言蜚語都是迫害古董鋪的髒水,沒想到——
“你一個大男人想法怎麼那麼多?”大美女有些不耐煩,“老娘大發慈悲讓你一個小白臉在府上借助一晚,你倒好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嫌自己命長就別來。”
白榆沒覺得心裏的小九九表現得有多明顯,當下被拆穿,有點不好意思,一想也確實是自己小人心了,麻溜攆上大美女,擺手道歉,大美女回頭瞥了他一眼,剛要說什麼,瞥到他手腕上的手繩時,腳步一頓。
“你這手繩,誰送的?”大美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吃驚。
白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繩,這手繩跟他小拇指差不多寬,其實說是手繩也不完全算是,能一眼就看出這是頭發編織成的,顏色是黑色隱約見深綠,仔細看,一根非常纖細的深褐色枝條纏繞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