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書房內,胡須花白的常大夫正在給房子元正骨。
“嘶——啊!”房子元疼出一頭冷汗,牙齒打顫。
朱珠到的時候,常大夫已經正好了骨,交代著注意事項:“這幾日不要隨意移動,傷筋動骨一百天,多喝點骨頭湯補補。”說完提著藥箱走了。
世子夫人蔣氏看到前來的朱珠道:“朱珠,回門禮不要著急,三弟也是一時疏忽,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上等的公雞,明日回門前定能尋到。”
世子房子詹也麵容嚴肅對朱珠點點頭。
朱珠的心跟著緊了緊,眼中盛滿了擔憂,“三爺的身體重要,回門禮隻是外頭麵子,旁人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內裏自個好就成。”
說著麵露感激之色,“此事還要勞煩大嫂了。”
房子元沒想到朱珠這麼在乎他,眼神躲閃看了一眼朱珠,又轉過頭去。
世子房子詹又囑咐了這個弟弟幾句,便和蔣氏一道離去。至於二房房子明在青山書院念書,二夫人王氏為了避嫌沒來,隻派了丫鬟送了補品來。
等其他兩房人都走了後,屋內隻剩下房子元和朱珠兩人。
房子元有點不敢說話,他知道自己對朱珠不大在意,左右一個娶來的妻子,侯府也沒少她吃喝,沒什麼好挑的。可這次他竟然將妻子要帶回娘家的回門禮給輸了!
“你、你放心,我肯、肯定補償你。”房子元結結巴巴道,心底難得充滿了愧疚。
“三爺最好的補償就是盡快把身體養好。”到底是明麵上的丈夫,身為妻子又怎麼會全然不在意,朱珠接過阿番端來的藥,放到三爺旁邊的矮凳上,聲音柔軟,“藥有點燙,待涼了些再喝。”
房子元呐呐點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轉向朱珠。他發現朱珠的眼睛真好看,其實從第一次見到朱珠他就發現了,但他不是在意皮相的人,從沒仔細瞧過,可現在看,妻子的一雙杏眼是他平生見過最美的!
房子元嗓子有點幹,想說什麼又一時無言,他突然又注意到朱珠馬麵裙上的鴛鴦繡圖,心底一喜,隨之而來的愧疚感愈發加深。
“朱珠。”房子元第一次心平氣和叫這個妻子的名字,看到朱珠拿著針纏著什麼,不由問道,“你在繡什麼?”
朱珠咬掉線頭,“冬日手腳易寒,先前在家有個女醫說女子也要適當活動手腳,前兩日我便讓人去外頭買了公雞尾羽打算做毽子。”
房子元看著朱珠一邊將尾羽穿在一起,一邊慢聲細語說話。
朱珠說著唇角翹了下,“我也沒想到這次會派上用場。將這尾羽繡在一塊,最後纏在公雞尾上,想來也可以以假亂真。不過這個應該也用不上,我嫁來第二日大嫂便替我準備好了回門禮,這次想來也來得及。我現在倒不擔心旁的,隻盼著三爺早日養好身體。”
“說來以前我在家做事不當時,父親隻會訓導我,可是會打哥哥,那時想著挨打真真是最可怕的事,大伯看著嚴肅倒是心軟,二爺一受傷就趕過來了。”
小姑娘的聲音十分軟糯,說話不疾不徐,讓人聽了隻會覺得十分熨帖,房子元的臉色卻驀然煞白。
今日、今日不是休沐,大哥平時這時候不可能在家,就算聽了消息也不會那麼快就趕回來,甚至比朱珠來得還快!
小姑娘低頭專心繡著自己的羽毛,絲毫沒有注意到夫君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手指,語氣中透著一絲慶幸,“還好大伯和大嫂將公雞及時贖回來了,就算換了公雞,最開始這隻到底是不同的,待好好養幾個月,把羽毛給補回來。還是大哥和大嫂處事雷厲風行,極為妥當,我當初一聽差點慌了神。”
及時贖回來?
雷厲風行?
房子元眼睛慢慢變得黑沉,了無生氣。誰又不會誇房侯府世子做事妥帖呢?瞧瞧,這都給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收拾了多少爛攤子了?那房子元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
可這不是他們希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