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雁南飛,雁兒腳下帶霜來。”一旦過了白露,北方的寒潮就要來臨,如果趕不上在寒露之前南遷,大雁就會凍死或餓死在荒原。
九月尾,秋葉落!碧藍的天空下,巍峨的絕雁山脈像一匹奔跑地烈馬一樣,馳騁在神州的北境,幽州的邊緣。姹紫嫣紅的群山之中,駐紮著中原王朝的邊翼軍,有一支雁群正從他們頭頂掠過。
忽然,一支穿雲箭破空而來,在北方蔚藍的天空中一閃而過,直插雁群,剛才還頗具規格的雁群一瞬間亂了陣型,來不及驚懼逃竄,第二支,第三支…足足十五支箭,箭箭無虛發。
“妙極,妙極!”絕雁山腳下一塊草地上,三個男人望著天空。
碧空下,一個少年手中握著一張大弓,剛才的穿雲箭也許就是從這張弓射出的。如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一抹未退的稚氣,因為他的臉看起來已有至少十天沒有洗過。他在笑,他笑的時候牙齒很白,而且有兩個本該是女孩子才有的梨窩。
被射中的雁已經開始下墜,他一反手將弓箭背在身後,翻身上了一匹烈馬,追著雁落的方向,越跑越快。
“白小公子可真是越來越野了。”說這話的叫陸北風,是絕雁關邊翼軍的副禦,他口中的白小公子就是那位挽弓的少年,名叫白樂隻。
“哈哈哈,這娃隨了他母親,想當年我師姐…白夫人,比他野了去了,當年有她在,那些荒原蠻子跟見了活閻王似的。”說這話的叫林之有,也是絕雁山邊翼軍副將,林之有咂吧一口燒酒,正要繼續往下說,那小子已經回來了。
“林叔叔,您輸了。”白樂隻伸著右手,十五隻雁還熱乎的大雁被他用一根繩子栓在一起,提在左手。
“哈哈哈哈,林兄,想必自然不是怕輸的人。”陸北風也在旁邊一本正經幫著打腔。
林之有也知道賴不掉了,嘴裏喃喃著願賭服輸,一邊在腰上摸索了老半天才解下一柄烏金短刀。剛伸手要放進白樂隻手中,又猛的縮了回去。
“我告訴你,這把短刀可是當年我隨師姐…你娘出兵關外禦敵,狗日的一個荒原的狼騎頭子趁我不備,兩百八十斤的鐵疙瘩就往老子頭上掀…”
“誒誒誒,我說林兄,你快點,要給就給,老說這故事你自己耳朵不起繭子的嗎?”這故事陸北風已經聽了不下一百遍,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想聽,一遍也不想聽了,上了年紀就是愛懷舊。
白樂隻又伸了伸手,也說,“林叔叔是不是想賴賬,快點。”
林之有笑著罵了一句臭小子,將刀拋給白樂隻。“把你能的,換你十五隻烤雁,也不虧,不虧,誒你可得保管好了,啊?
“放心吧,我在,刀就在。”
白樂隻愉快的接過刀,做了幾個突刺的手勢,自顧自研究起來。
陸北風已不再看這兩人,隻目不轉睛地望著嫣紅的落日。夕陽正好,將絕雁山渡上一層金輝,那般威嚴壯闊,沒有見過的人絕對後悔終生,陸北風眼神逐漸迷離。
“老小子,你發什麼呆?”
“林兄,這麼多年,你可曾想過回中原?”
“怎麼,陸老弟想回中原?這是想通了?”
陸北風竟唰的臉紅了起來,趕忙低下頭道:“沒…師門來信讓我回的,順便…順便見一見朋友。”
“哈哈,你那朋友我可認得,聽說這些年在中原混得不錯,而且也沒嫁人,男未娶,女未嫁,我看就不如……”
這是白樂隻將頭伸了過來,笑嘻嘻準備八卦一下,“噢,原來陸叔叔也有些個風流趣事,不如怎樣?”
“大人說話,小孩子摻和什麼嘴。”陸北風瞪了他一眼,又道:“什麼風流趣事,小孩子家懂什麼。”
“我怎麼不懂。”白樂隻不服氣了,一本正經開始侃侃而談,“男人可以和男人交朋友,也可以和女人交朋友,這朋友和朋友之間,做的事情不可一樣,男人和女人是要生孩子的,卻和男人生不了…”
陸北風聽得目瞪口呆,林之有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白樂隻後腦勺,“兔崽子,誰教你這些的,不學點好,盡撿些亂七八糟的風月之談。”剛罵完竟哈哈一笑,畫風一轉,“不過男人嘛,該學還得學,不然跟你陸叔叔一樣,四十歲人了還光棍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