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屋忙活了一個小時,將兩個箱子裏的東西都挪了出來,大大小小的本冊鋪了一地。
賀淺淺急躁地擦了把額頭上的汗,這裏並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她雙手支在膝蓋上,撐著頭皺眉,仔細回想著——
奶奶生病那年,好像是她剛上大學的時候,正好是放寒假,她回家時發現奶奶倒在房中。
村裏的醫生說必須要轉去城裏做手術,可是她們家沒有錢墊付手術費,所以……
賀淺淺忽然想起來什麼,將放了大一課本的那摞書一本本翻開來尋找,果然找到了一張金燦燦的鏤空名片。
名片下還夾著一張白底黑字按了紅手印,蓋了紅公章的紙。
就是它!
賀淺淺打開,正是她想找的那張欠條!
當初為了給奶奶湊錢看病,賀淺淺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簽約成了極星娛樂的藝人。
極星娛樂承諾會幫賀淺淺墊付醫藥費,但十八歲的賀淺淺見識尚淺,總覺得白拿別人這麼多錢,會虧著別人。
於是手寫了兩份一樣的欠條:
【本人賀淺淺,由於奶奶重病急需手術,奈何家中貧困,不得已向極星娛樂借款拾萬圓整用於支付手術、護理和營養等費用。
我承諾在與極星娛樂公司簽約後會努力工作,用賺來的錢報答公司救命之恩。
借款人:賀淺淺
借款日期:2016年01月26日】
極星娛樂的老板隻把這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手寫的欠條當做玩笑,但見她態度誠懇,便也蓋上公章,兩邊各執一份。
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份稚嫩的,不起眼的欠條,卻成為了賀淺淺置身輿論漩渦中最後救命的稻草。
對於還錢,賀淺淺是認真的。
大二的時候,奶奶的身子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不需要人照顧,賀淺淺才算正式入職了極星娛樂。
但這時的極星,實力已經大不如前。
賀淺淺畢竟還是在校生,能用來拍戲的時間不多,極星娛樂也沒能給她多好的資源,隻出演了幾個配角。
僅僅是上鏡露了那幾麵,演技也十分青澀,可是隻要有她這張臉,賀淺淺就注定會被注意到。
……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很快,賀淺淺就被公司安排參加一場酒會。
經紀人告訴她,隻是一場普通的酒會。公司幫她拿項目,但投資人也得認識認識他們投資的是誰。
公司給賀淺淺準備的是抹胸禮服,這樣隆重的禮服,賀淺淺隻在電視裏看明星走紅毯時見過。
她沒見過這種世麵,惶恐地問了很多。
經紀人承諾隻是喝酒談項目,沒有別的。若是賀淺淺不放心,隻喝飲料也可以。
賀淺淺這才勉強答應了。
酒會比她想象中的奢華,還要更加奢華,聽說吊頂的燈都是用真水晶一顆一顆鑲嵌的。
同行的公司藝人還有一個叫心怡的,和她算是同期。
雖然與她年紀相仿,但對這種場合似乎並不陌生,端起一杯淺橘色的透明氣泡飲料就去和那些西裝革履卻膀大腰圓的男人熟稔攀談起來。
賀淺淺也學著她從路過服務生的托盤裏拿了一杯,小小啜了一口,是甜的。
可等她微醺了以後,一個滿麵春光的男人坐到她身邊,告訴她,她拿的不是飲料,是香檳。
一雙蛇一樣滑膩的手順勢攀上了她的腰肢,隔著單薄的衣裙在她腰上揉捏。
賀淺淺渾身一陣惡寒,猛然清醒過來,立馬用勁反扣住他的手腕,怒道:“你幹什麼!想讓我報警嗎?!”
那男人的臉被酒精熏的通紅,也不掙紮,順勢側過身,另一隻手摸上了賀淺淺的手背,笑容猥瑣:“原來小美女喜歡玩這一套,巧了,我也是。”
“無恥!”賀淺淺立刻鬆開手,將杯子裏剩餘的酒衝倒在了他的臉上。
男人被賀淺淺的舉動嚇怔住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液體,勃然大怒:“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潑我?”
站起身作勢就要一巴掌打在賀淺淺臉上,被賀淺淺後退一步躲開,揮了個空。
賀淺淺自知闖禍,下意識丟了杯子,提起裙擺就要逃走。
男人想追,但方才猛地站起身,酒精上頭眼前一片暈眩,雙腿發軟使不上力,隻能站在原地衝她背影大喊。
“我呸,來了這種地方還裝什麼清高,老子既然能看上你,也能毀掉你!”
後麵的事情,似乎已經顯而易見了。賀淺淺得罪了投資人,更是得罪了極星娛樂。
心怡靠身體榜上了金主,資源一路飛升,已經躋身二線小花行列。
而她賀淺淺,死守著心裏那道防線,於是被極星娛樂放在掌心反複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