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到錢的工作,梁珺自然不願意幹,於是在做了一周的工後,她趁著月黑風高,翻牆跑了。
那段時間,她發過傳單、做過短期服務員,但由於害怕被父母找到,她一直居無定所。
她想過找梁燕幫忙,可每次從鏡子裏看到自己落魄潦倒的模樣,她都無地自容。
之後發傳單的某天,梁珺路過一家美容院,在門口,她看到了曾經在初二就輟學的同學,在這位同學介紹下,梁珺在美容院裏幹了一個多月。
美容院的底薪低,但提成高,那時的梁珺發育緩慢,還沒長痘,店長看她皮膚光滑細膩、白裏透粉,給她安排了推銷化妝品的工作,梁珺適應了幾天,逐漸找到方法,一個多月的時間,學費和兩個月的生活費都賺到了。
於是她辭了職,帶著錢去了楊老師家。
看到梁珺蹲在門口,楊老師趕緊拉她進門,他告訴梁珺,梁父梁母來學校鬧過幾回,但沒人理他們,後來就沒再來了。
“我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給我的親戚了,你明天直接去學校考試就行,”楊老師說到這兒,有些猶豫,“那個……李靜靜也來學校找過我。”
梁珺一怔:“她從上海回來了?”
楊老師頷首:“她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看到你的時候交給你。”
言罷,把信找出來遞給了梁珺。
梁珺抬起手,卻沒接:“算了,我不想再和她有什麼聯係了。”
楊老師聞言搶過她的包,將信塞了進去。
“她是哭著來又哭著走的,”楊老師說,“你有空給她回一封吧。”
梁珺沒有給李靜靜回信,李靜靜的那封信她也沒拆,隻貼身收好了。
之後,梁珺認識了初六,在初六的介紹下去了蛋糕店做兼職,接著在那裏遇到了喜歡女生的邵蕾。
邵蕾的確對梁珺一見鍾情,但是梁珺那會兒沒有確定性向,對她沒有太多感覺。
之所以同意和她在一起,主要還是因為太孤獨了,這輩子對梁珺好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想和邵蕾試試,想著萬一兩個人真的能相守到老,那就算不喜歡,她也能感覺到一點幸福。
梁珺真正喜歡上邵蕾是一月十三號,那是梁珺被車撞傷的第四天。
這場車禍沒讓梁珺缺胳膊少腿,但她傷到了腦袋。
腦震蕩使她缺失了一小部分記憶,也讓梁珺變得越來越黏照顧她的邵蕾。
出院後沒幾天就是除夕,梁珺怕初六擔心,那一段時間都住在了邵蕾那裏。
邵蕾很關心她,每天準時準點幫她換藥、按摩,還會在梁珺做噩夢的夜裏緊緊抱著她。
有了她的安撫,外加她這段日子做了太多的夢,那些曾經給予梁珺最多溫暖的李靜靜和詩集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他們像是梁珺虛構出來的美麗幻像,既抓不住,也摸不著,於是到最後,梁珺很少再想起他們。
過完年,邵蕾一直不想回老家,可由於父母催得急,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離開的那三天幾乎和梁珺斷了聯係,梁珺很擔心,做噩夢的頻率越發多了。
三天後,邵蕾回來了,沒過多久她變得忙碌起來,晚上很少抱梁珺,也不再哄她。
這個月月初,邵蕾說梁珺呼嚕聲太大吵到她休息,讓梁珺回學校宿舍睡。
“她結婚了,有個三歲多的女兒,那次回老家就是奔著生兒子去的。”
初六正查看她後腦的傷,聞言把手指捏得哢哢響。
“你等著,我今晚就找人……”
“算了,她都懷孕了,我也懶得和她再扯皮,”梁珺道,“六,我爸已經知道邵蕾家的地址了,我怕他再找到學校,這段時間我能在你家住嗎?”
“那可太能了!”初六道,“走,我陪你去她家拿行李去。”
“不用,”梁珺拍拍身邊的包,“我帶了。”
晚上,梁珺和初六睡在了一張床上,初六怕她冷,給她遞了個熱水袋,等梁珺接過後,她問:“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能把所有事情記起來?”
梁珺安靜了幾秒,道:“我都記起來了。”
“真的?”
梁珺又安靜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我少了哪裏的記憶,我總覺得自己全都想起來了,但好像又有什麼東西被我忘了。”
初六嘖了一聲:“那這咋弄?姐明天陪你去醫院再看看?”
“別了,我不想花錢。”
“撞你的人沒賠錢?!”
“賠了,”梁珺說,“誤工費賠了五千,我沒身份證辦不了銀行卡,所以放邵蕾卡裏了。”
“操,”初六啐了口,“你等著,我明個兒就把錢給你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