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昆明連著下了兩天的暴雨,城裏內澇淹了許多地方,雖然打車的人多,但心月怕車子涉水不敢出車。
這天她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昏昏欲睡,突然接到了戴靜的電話。
戴靜說她堵在高速路上一時間回不來,外麵雨太大家裏老人出門不方便,想讓心月去幫她接一下孩子。
心月答應下來,掛電話前戴靜照舊狠狠咒罵了丈夫何俊江,“這賤男人!真的什麼也指望不上他!”
心月聽戴靜抱怨完,趕緊換了衣服出門,外麵是鋪天蓋地的滂沱大雨,風向變化不定,雨勢左搖右擺,她撐的傘幾乎無用,沒走幾步衣服就濕了。
雖然才下午三點多,但天空黑雲密布,大雨像從天上垂下的水簾子,讓人視線模糊。城裏的交通已經開始擁堵,許多地方因為淹水不能通行,心月趕到幼兒園時,田田已經是唯一一個還沒被接走的孩子了。
也許是因為轟隆作響的雷雨聲讓孩子感覺不安,也許是因為心月的頭發被打濕了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田田竟然害怕心月,拒絕跟她走。
沒辦法心月給戴靜撥去視頻電話,讓她安撫一下田田。
田田看到電話裏媽媽立即開始哭訴,說幼兒園裏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媽媽接走了,隻剩下她一個人等了很久,她現在很生氣。戴靜又是道歉,又是安慰,折騰了半天終於讓田田同意跟心月走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心月的車在一個立交橋下的轉盤處熄火了,積水水位太高,心月不敢二次打火,後車狂按喇叭,沒一會工夫後麵就堵了起來,好在交警很快過來幫忙疏通車流,又叫來了拖車。
車子被拖走了,心月隻能帶著孩子在橋下避雨。她全身都濕透了,好在從車裏出來時給田田裹了一條小毯子,不然孩子也會被暴雨淋濕的。
雨還是下得很大,完全沒有要停的跡象,出租車大多客滿,心月隻能冒著雨,抱著田田走回去。她的雨傘太小,需要盡可能地貼近頭臉處緩慢前行,以免傘骨被暴風吹折。
田田是個心思敏感又善良的孩子,她見心月走得辛苦,便很懂事地抱緊了心月的脖子,這樣能讓心月稍微放鬆一下手上的肌肉。
在心月停下來想要休息一下時,田田用稚氣可愛的聲音問她累不累,心月笑著說不累,田田竟出乎意料地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並幫她擦掉臉上的雨水,然後乖巧地靠著她的頸窩,兩隻小手緊緊箍住她的脖子,像個樹袋熊寶寶。
這個舉動讓心月的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她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不知不覺間,眼淚已混著雨水流淌了下來。
她默默想著:“或許,我可以擁有一個孩子,她也會這樣依賴我,信任我,讓我為她遮風擋雨,給我親吻和擁抱。如果能有這樣一份情感牽絆著,那我肯定能改變自己,變得不那麼頹喪糾結,以後的日子或許能過得踏實些,生活也算有了個盼頭。”
心月在暴風雨裏走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把田田送到了家,她的手臂麻木到幾乎不像是自己的,戴靜的媽媽把她迎進屋裏,說了好一通抱歉的話和道謝的話,又趕緊給她找了一套衣裙換了。
戴靜的媽媽怕心月著涼感冒,在給孫女泡感冒藥的時候也給心月準備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心月很少去別人家裏做客,也絕少有人待她這樣殷勤周到,因此雖然車壞了,她的心情倒也並不糟糕。
窗外的雨還是下個不停,戴靜的媽媽留心月吃晚飯,說是飯已經做好,戴靜有應酬不回來了,現在隻是在等女婿何俊江回來再一起吃。
戴靜的媽媽是個開朗熱情的人,她看出心月內向不善言辭,也就不多問心月問題,而是說了許多她自己的事情,談起了她不如意的感情和婚姻,最後感慨兒女才是親人,伴侶什麼的來了又去,沒什麼長久的,像心月這樣清清靜靜的一個人,倒也自在。